《日本縣民性學問大》:該如何理解「偉大的鄉下」名古屋?

《日本縣民性學問大》:該如何理解「偉大的鄉下」名古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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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愛知縣和名古屋市到底該分開還是一起討論?首先我想試著釐清這點。也就是先讓我們來弄清楚,名古屋的市民性是否等同於愛知縣的縣民性?

文:祖父江孝男(Sohue Takao)

愛知縣人

愛知縣出身的名人:

市川房枝、海部俊樹、赤尾敏、盛田昭夫、平岩外四、鈴木敏夫、鈴木一朗、淺田真央、中嶋悟、利根川進、小柴昌俊、外山滋比古、城山三郎、大澤在昌、黑川紀章、平田滿、館廣、竹下景子、青木沙耶加、武井咲、園子溫、堤幸彥

該如何理解偉大的鄉下——名古屋?

愛知縣和名古屋市到底該分開還是一起討論?首先我想試著釐清這點。也就是先讓我們來弄清楚,名古屋的市民性是否等同於愛知縣的縣民性?

愛知縣可大致分為三河與尾張。以該縣東部、岡崎及豐橋為中心的三河,是德川家康的據點,不久後家康建立江戶幕府,此地也就成了三河人取得天下的地方。因此作家司馬遼太郎主張,三河人的性格其實就是江戶幕府的政治性格。

「三河出身的武士確實取得了其他各國都未曾達成過的統一,但卻也相對地封閉,他們給人一種對一切外來的人事物都很警戒、會對帶有外部氣息的人發揮其狹隘的想像並視之為叛徒——或是怪物——的農業社會印象。當此群體(德川家康的人馬)經過各種局勢變動而掌握了天下時,便以三河的世界觀來看待日本國,害怕與外國接觸,對中國的人事物十分警戒、把天主教視為妖魔鬼怪,明明身處世界史上的大航海時代,卻實行了抗拒所有外來文化的詭異政策,原因就在於其骨子裡有著這樣的心理結構。」(摘自《霸王之家》)

這說法指出了一個非常好的論點,令人不由得有恍然大悟之感,而在該小說中,司馬對尾張則有如下的敘述:

「尾張這地方,籠罩、翻騰著一種改變了人類意識的神秘作用,名為『商業』。成本僅一文錢之物有時可價值上百文錢,在具有這種魔術般可能性的世界裡,這裡的人們認為對命運的忍耐與順從,是商場輸家的邏輯。反之,相信自己的能力,憑此能力任何奇蹟都有可能產生的這種信仰,儘管程度有別,卻是每個尾張人都具備的。織田信長和豐臣秀吉恰恰好是此性格的典型。尾張人堅持自己的信念,若是碰到三河岡崎之松平家的郎黨[1]的那種遭遇,肯定絕大多數都會四散至鄰近的各個大名,以恰當的知識與行動來推銷自己,每個人都會去努力開拓新的機會。——尾張的人總是嘲笑三河的農民是『三河笨蛋』。」

以上等於是把三河人的農民性格與德川家康連結,並將尾張人的商業性格與織田信長及豐臣秀吉連結,藉此加以比較,兩者各自的特徵都被表達得極為妥善透徹。

依照這樣的邏輯,就會開始覺得名古屋人封閉的、被稱作「偉大的鄉下人」的性格,似乎就是混合了三河的農民性格與尾張的商人性格。這樣想來,那麼不論好壞,名古屋應該就等同於愛知縣。

絕不亂花錢的名古屋人

相對於「京都講究穿著,大阪愛好美食」,這裡則有「名古屋死命存錢」之說。名古屋人節儉質樸、算盤又打得精,不論到哪裡都要和錢包商量,絕不會亂花錢。

名古屋車站前的餐廳到了晚上八點幾乎都關光光就是個好例子。偌大的車站人潮消散,只剩下小貓兩三隻,一片黑壓壓的。取而代之的是一字排開的拉麵攤,顧客還不算少。看來一旦碰上節儉的名古屋人,餐廳也只能早點休息了。

在作家田邊聖子的散文集《雖然說了也沒用》裡,有著這樣的一段描述:

「旅館經理說了一段很有意思的話,他說『東京的客人即使事先決定好了預算,只要興致來了,覺得有趣,不論多少錢都會花下去,事後再流下懊悔的眼淚;大阪的客人就算花費超出預算,由於一開始就有預料到會有如此情形,所以總是能開開心心地付了錢之後回家;名古屋的客人一旦超出預算,就會殺價殺到符合預算為止;京都的客人則是在少少的預算內,徹底地享受過後便打道回府。』」

這些省下來的錢,名古屋人會拚命地存起來,其儲蓄率在全國可謂名列前茅。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使得愛知縣的銀行非常多,以人口比例計算的話,密度位居全日本第一名。此外,據說愛知縣出身的人往往能當個優秀的銀行行員。

只不過,他們存錢的方式非常具有名古屋的風格,他們不會把錢統一存在一家銀行,而是會分散在多家銀行。還有,與東京等其他地方相比,最明顯的特色就是所謂的「櫥櫃存款」[2]特別多,總之名古屋人似乎就是很熱衷於存錢。正因為如此地穩當牢靠,銀行也能放心地貸款給他們,比較麻煩的據說是,很少人會跟銀行借錢。

有個軼聞充分顯示出名古屋人的穩健踏實特質,那就是在關島的叢林被發現而聲名大噪的橫井庄一[3]的故事。出身自名古屋周邊的他,在被發現時,竟然還隨身攜帶著個人印鑑,據說他還表示,既然印章仍在他手上,他的土地就絕不可能被賣掉。而聽聞這消息的名古屋人也都認為此舉確實穩當,對其徹底的名古屋作風讚譽有加。

對金錢如此嚴謹的愛知縣人,在結婚的費用方面卻是相當地大手筆。他們很重視門第,為了體面可是會大肆擺闊、鋪張炫耀的。平日節儉並努力存錢,但在冠婚葬祭等傳統禮俗上則是出手闊綽大方。

在訂婚的聘禮方面,由女方給男方的五斗櫃、梳妝台及其他各種嫁妝會由卡車運送,也就是所謂的「荷運」。而荷運是儀式裡最為重要的部分,和前述福井的做法類似,名古屋似乎也會使用貨櫃裝有透明玻璃窗的卡車,而運送用的繩子一定要捲上紅、白布條,這習俗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沒什麼改變。

對於時尚流行顯得保守而消極

我在名古屋的某個大學授課時,曾要求學生針對名古屋人撰寫報告。這間大學有很多學生都出身當地,因此這有點像是在自我診斷。

結果最多人提出的意見是「很保守,在接納新事物方面極為謹慎」。以新的流行時尚來說,都是先從東京到大阪,接著去九州,然後回程才順道繞去名古屋,所以總是晚了好幾個月。等到在名古屋流行起來,東京和大阪早就又以另一種時尚為主流了。這點獲得了所有女學生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