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乎其技・聲光進化2.0：專訪媒體藝術家真鍋大度、石橋素、導演暨編舞家MIKIKO

日前剛到「超犀利趴」帶來精彩表演的日本三人女子組合Perfume在台灣也擁有廣大的粉絲，她們從原本在廣島商店街唱跳的地方偶像團體，一躍而上成為在世界舞台發光發熱的日本文化輸出主力，一次又一次獻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科幻視覺奇觀，其幕後的製作團隊功不可沒。

應臺北市文化局、臺北流行音樂中心共同主辦的2018年臺北流行音樂國際論壇之邀，媒體藝術家真鍋大度、石橋素與知名導演暨編舞家MIKIKO於7月3日舉辦了一場精彩的座談會，分享Perfume演唱會背後科技、視覺與表演結合的秘辛與軌跡。

真鍋大度與石橋素共同主理的創新研發組織「Rhizomatiks Research」只有十多名軟硬體工程師成員，堅持只接自己有興趣的計畫，並在工作之餘保持對新技術開發的熱愛與實驗精神，使他們從一開始必須另外接網站設計等案子糊口的小單位，不斷進化到現在成為聞名世界的神級科技感官體驗開發團隊。

在美國搖滾樂團OK GO的〈Obsession〉MV中，他們將567台印表機噴出的紙張變成五光十色的停格動畫；冰島獨立音樂女神碧玉（Bjork）在日本科學未來館演出時，他們將現場轉播幻化為360度的虛擬實境（VR）體驗；在里約奧運會閉幕式上他們更讓首相安倍晉三變身成超級瑪利歐，穿越水管從日本來到巴西，結合動畫、現場演出、光雕投影、即時轉播影像加上電腦運算的VR體驗，創造出令全世界觀眾瞠目結舌的「東京八分鐘」。

Rhizomatiks的成功不是複製他人的經驗，也不是拿現成的產品直接套用，他們總在一項科技還在萌發的黎明時期，就已經拿來嘗試運用在作品之中，因此才能屢屢創造出充滿未來感的驚奇效果。

當立體掃描技術還不普及時，他們便去工廠借巨大的儀器來掃描Perfume舞動時的肢體，與酒商合作互動網站；當無人機還只是被用在空拍與運送的用途上，他們便撰寫程式、打造感應器，讓無人機團配合舞者動作在空中飛舞；現在人工智慧深層學習（deep learning）還是個很新潮的概念，他們已經運用語言學的理論，將舞蹈動作如文章般拆解重組，利用人工智慧讓虛擬舞者學習、模仿並創造出新的舞步。

Rhizomatiks這群工程師們多半具備美學背景，或對藝術擁有高度興趣，他們在參考他人作品時不只是複製貼上，而是在追本溯源的徹底調查之後，從中汲取出靈感的結晶，因此他們才能成功將先進科技運用在視覺藝術與娛樂表現上，而不只是照本宣科。

Photo Credit：2018年臺北流行音樂國際論

真鍋大度在座談會上以「動態捕捉」（motion capture）為例分享他找尋「東京八分鐘」表演靈感的過程，除了最新技術與當代作品之外，他更回溯到19世紀梅布里奇（Eadweard Muybridge）透過攝影進行的動態研究，以及1920年代包浩斯（Bauhaus）藝術運動中利用立體幾何造型發想的舞蹈動作，其中涉及的歷史跨度以及領域的多元性簡直廣泛到不可思議。

真鍋大度認為，所謂的「科技與傳統結合」應該不是把傳統的藝術表現搬到新科技的介面上重新展演一次，例如用最新的投影機把古代的畫投影出來，這樣根本不能算是創作。

如何將傳統藝術中的精髓結合自己獨特的觀點，利用嶄新的技術和材料詮釋出符合這個時代的全新作品，才是當今藝術家真正的挑戰。

除了自己的發想之外，Rhizomatiks更相信並借重他人的專業，交出他們打造好的科技工具，納入不同觀點進行創意激盪。石橋素舉例，之前他曾經在無人機上裝置聚光燈打造可以飛行的照明系統，然後交由MIKIKO進行編舞上的運用。MIKIKO不僅將燈光用來點亮舞台，更利用燈與舞者的距離創造出戲劇性的光影變化，並用燈光的明暗代替升降幕進行轉場演出，石橋素坦言這樣的運用成果完全超乎他的想像。由此可見跨領域合作在藝術創作及娛樂展演上，可以帶來一加一大於二的功效。

為了與時俱進，台灣致力於舞台表演設計的團隊、公司，皆需要串起與科技創新研發者的橋樑，但要透過什麼管道連結兩者？日本政府或娛樂產業界是否有提供什麼的媒合機制，幫助這些團隊彼此激盪合作呢？

Photo Credit：2018年臺北流行音樂國際論

真鍋大度表示，日本政府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作為，頂多只有提供一些經費上的補助。MIKIKO認為，或許Rhizomatiks就是擔任了科技界與娛樂界之間的橋樑，雙方信賴彼此的專業，完全不干涉對方的作為，更是他們愉快合作至今的重要原則。

綜觀Rhizomatiks發展的軌跡，可以看出他們在運用每一項技術時都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在軟硬體工程師研發出成熟的技術與設備成品後，交由娛樂或藝術產業的製作人進行創意發想，最初先在小型的空間做實驗性的展演，逐漸去蕪存菁再搬到大型舞台上運用，累積多項成功經驗後，最終在國際級的舞台上集大成。

這就是Rhizomatiks從ELEVENPLAY的實驗小劇場，到Perfume在SXSW表演的實況轉播，再到里約奧運閉幕式「東京八分鐘」的煉成之路。

「Rhizomatiks」的公司名稱源自「Rhizome」這個字根，為根莖、地下莖之意，這些不斷增殖壯大的根連結了不同專業、領域的人，以解決現有的問題，或開創未知的體驗。

在籌備多年之後，台北流行音樂中心即將落成，除了表演廳、展覽館之外，官方應許的「產業區」是否真的能夠提供由小到大不同層級的展演機會，讓各類創新單位從種子培育到茁壯的大樹？而所謂「人才交流、跨界合作」的媒合又將如何進行？或許這是除了解決台灣音樂活動場地不足的需求之外，另外幾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延伸資訊：2018 臺北流行音樂國際論壇 《Live / in the Moment 創意現場》

8/28 虛實之間 光影沈浸
村松亮太郎 | NAKED Inc. 新媒體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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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4 視覺脈動 流行解構
Danny Tull | 瑪丹娜演唱會電影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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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游千慧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