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裡隱藏的世界史》：法國革命、路障與下水道交織的《悲慘世界》

文：朴信英

革命、路障與下水道交織的悲慘世界

維克多．雨果（Victor Marie Hugo）——《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

尚萬強（Jean Valjean）——居斯塔夫．布里恩（Gustave Brion）

維克多．雨果的作品風格一向沉重，比起主角的故事背景，更著墨於時代背景。《悲慘世界》對於一八一五年滑鐵盧戰役（Bataille de Waterloo），以及主人翁利用巴黎下水道逃脫戰場的故事著墨甚多。

有些人以為《孤星淚》是《悲慘世界》的另一部作品，但其實是《悲慘世界》的兒童版大多以《孤星淚》作為書名。有句冷笑話說：「看完了《孤星淚》，但看不完《悲慘世界》。」現在聽起來好像也無不妥。當時我讀完了童話版，不懂人們為什麼要分成兩派，也不懂尚萬強救出馬留斯時怎能從下水道逃走。真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悲慘的人們與耀眼的人性

尚萬強為了飢餓的姪子們偷了一塊麵包，遭到判刑收監。加上屢次逃獄，好不容易熬過共十九年的牢獄生活，此時尚萬強心中對世界充滿了忿忿不平。出獄後遭眾人嫌惡的他，前去偷竊主教米里艾的銀餐具，途中卻被警察逮個正著。米里艾主教卻向警察謊稱銀器是自己送尚萬強的禮物，被感動的尚萬強決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他改名為馬德蘭，在蒙特勒伊的小城鎮成功經營了一間工廠。聲望極高的他，不久之後就躍升為市長。就在此時，有一個人因為被誤認為是尚萬強，而遭判終身監禁。內心極為愧疚的他，出來表明自己的身分，於是再次進了監獄。

然而，尚萬強曾答應工廠女工芳汀，要在她死後照顧她的女兒珂賽特。為了履行承諾，他逃獄了，並把珂賽特從貪婪無厭的泰納第夫婦手上救出。珂賽特叫尚萬強爸爸，他因此感到幸福。

為了逃避警察賈維爾的追捕，父女倆的生活始終無法安定。一八三○年，為抗爭保皇黨，七月革命就此爆發。在兩年後的某次混亂中，賈維爾因尚萬強的幫忙而順利逃過死劫，但是賈維爾卻敵不過內心的衝突，因而自殺。珂賽特的戀人馬留斯在戰場前線負傷，尚萬強背著他經過巴黎下水道，躲過保皇黨的追擊，救了他。後來馬留斯與珂賽特有情人終成眷屬，尚萬強把財產留給這對新婚夫婦，並揭露自己的身世，最後辭世。

法國原文「Les Misérables」，是「可憐之人」的意思。雨果書中的內容與題目一脈相通，以溫和的角度敘述十九世紀法國民眾不幸的生活。一位禽獸不如的人類，受到米里艾主教的感召而痛改前非，不管看幾次都仍扣人心弦。

面對冤家路窄的賈維爾，仍釋出人間溫情的尚萬強，再加上馬留斯一群年輕人追求自由理想的熱血行動，都是如此動人心魄。作者維克多．雨果因反對拿破崙三世（Napoléon III）稱帝，被迫流亡至英國耿西島（Guernsey），十九年間的思鄉情懷為這部作品更添動人之處。事實上，雨果的葬禮是以「國葬」的方式進行，從中可以看出法國人民對他的尊敬。

以路障唱出人民的權利

這本分量十足的小說，故事時間從一八一五年滑鐵盧事件，跨越到一八三○的七月革命，再到兩年後的一八三二年反皇權運動，共十七年。

拿破崙在滑鐵盧戰爭中戰敗，被流放至聖赫倫那島（Saint Helena）。其後登基的路易十八（Louis XVIII），是慘遭處刑的路易十六的弟弟，法國又再次進入王權統治時期。重新奪回權力的波旁王朝國王們，包括後續繼位的查理十世（Charles X）在內，企圖與克萊門斯．梅特涅（Klemens Wenzel von Metternich，奧地利政治家）聯手維持歐洲的世襲君主制度，被稱為「維也納體系」的反動政策隨之出現。不但限制市民選舉權，更鉅額補償革命中失去土地的貴族，該時期的歷史完全倒退回一七八九年法國大革命以前。

查理十世強行侵略阿爾及利亞，並於一八三○年七月宣布解散國會。對此民眾群起反抗，在巴黎市內設置路障，掀起一波激烈的巷戰。最後國王被推翻，具有庶民形象的路易——菲利普一世（Louis-Philippe I）登基成為新任國王，史稱七月革命。

但是， 身為共和主義和勞動者的群眾對路易－菲利普一世感到不滿， 趁著一八三二年霍亂猖獗之時，站出來維護人權，並且在讓・馬克西米利安・拉馬克（Jean Maximilien Lamarque）將軍舉行葬禮的同時，發動反王權示威。巴黎市內再次排滿路障，展開一連串的巷戰。尚萬強救出與保皇黨發生衝突而負傷的馬留斯，以及放走被共和派人民軍俘虜的賈維爾，都發生於該時期。

因此，小說中敘述的法國革命期間巷戰，正確來說並非發生於一七八九年的法國大革命，而是七月革命後一八三二年發生於巴黎的反王權巷戰。《悲慘世界》具體描繪出法國革命的倉促與莊嚴，更寫出革命與反革命的激浪中，充滿人間的互愛精神。

雨果曾說：「藝術是美麗的。為了進步而創作的藝術，會更美麗。」這本書可說是涵蓋了他的世界觀及人生觀的巨作。這部小說原著，與只著重於米里艾主教一事的兒童版《孤星淚》，可謂是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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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童話裡隱藏的世界史》，商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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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朴信英
譯者：蔡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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