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基督教遇上儒學:耶穌的形象如何從「孝子」變成「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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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學和基督宗教,看似是兩門獨立的學問、信仰,但在近代史發展上,因中西方交流而有了交集。
當基督宗教遇上儒學
基督宗教的傳教士抵達中國後,是如何和在地的主流思想──儒學對話,展開中西文化交流呢?台灣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的呂妙芬所長,考察17世紀到20世紀上半葉的漢語基督宗教文獻,從中發現「耶穌的形象」隨著「時代思潮」變化的有趣現象。

傳教士「遠遊」、「無後」怎算孝?
晚明時期,遠赴中國的傳教士首要面對的就是儒家五倫、孝道文化。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對當時的華人而言,這些傳教士遠離家鄉父母、隻身來華,又不結婚,常常被質疑為「不孝」。

呂妙芬說明,「孝」是儒家文化裡非常核心的價值,家庭人倫、長幼秩序、喪葬祭祀禮儀,都與「孝」有關,可以說無所不在。
因此,傳教士要傳福音,必須要回應華人對其「不孝」的質疑。傳教士利瑪竇(Matteo Ricci, 1552-1610)在《天主實義》(註一)中提出「三父說」:「凡人在宇內有三父,一謂天主,二謂國君,三謂家君也。」就是說上帝是人類天上的父親,也是最大的父親,信奉天主教是孝順天上的父親,是最重要的。
晚明傳教士的論述是:儒家的五倫有「孝」,聖經的十戒也有「孝」,耶穌也是孝子。
利瑪竇這些傳教士強調,天主教的教導與儒家相符合,不過天主教的啟示更多:「肉體是爸媽生的,但靈魂是天主給的、和你更親近。」呂妙芬從史料看到:「那時天主教在『五倫』之上加了『天主』為首倫。也就是說,人要孝順父母,但更重要的是要孝順天父,因為祂是天上的父親。」
「萬里尋親」故事也能傳教
到了清代,基督宗教的另一個派別──新教傳進中國,一開始新教的傳教士也強調基督教理念和儒家思想是一致的,信仰基督教不違背儒家思想。
尤其在處理「孝」的議題上,有些傳教士會結合明清流行的孝行故事來傳教。例如長老會的傳教士丁韙良(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 1827-1916),就透過「萬里尋親」的故事(註二),來傳講基督教。

傳教士丁韙良在《喻道傳》(註三)中描述,一位名叫「脫耳不花」的年輕人,他母親在懷孕時被元指揮官誘拐,從小並不知道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一直到母親臨終前才告訴他身世。於是脫耳不花踏上了尋找生父之旅,經歷重重阻礙後終於找到生父,之後又竭力孝養,人稱孝子。
其實從這個故事本身看不出來和基督教有什麼關係,但丁韙良在傳教手冊裡收錄這則耳熟能詳的故事,並在書上眉批:
婦女被誘以致父子不相見,與創世記夏娃事同慨。
這眉批意思是說,脫耳不花的母親被誘拐,使他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好比夏娃被誘而犯罪,使人類不認識天父。經過丁韙良這樣的挪用與詮釋,「萬里尋親」的故事,就和基督教產生了關聯。
從這樣的案例中,可以看見無論是晚明或清朝,傳教士很重視儒家的孝道,因為他們若沒有辦法回應本土的核心價值,很難傳福音。
所以晚明、清朝時期,傳教士持續地強調:基督宗教首先應孝順天父。
從「孝順的耶穌」到「革命的耶穌」
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中國面對西方列強進逼,以及西方科學知識的湧入。國勢的強弱導致中西之間位階的翻轉,使得傳統儒學揹負「無用、落後」的罪名,同時耶穌的形象也隨著時代而變化。
從20世紀初開始,自主、進步才是美德,儒學的帝制、五倫等觀念被視為「舊思維」。
例如,1907年黃光黃〈論耶穌教在中國百年之影響〉(註四)主張:基督教造就了英、美、德、法諸列強,儒教則使中國衰弱。受到時代氛圍影響,傳教士也不再強調「耶穌很孝順」,而是強調耶穌稟上帝博愛之心、去專制之偏。

又如,1928年的〈基督教與家庭問題〉(註五),作者于振清引述了《路加福音》記載少年耶穌在聖殿的故事:耶穌12歲隨父母上耶路撒冷守節,守滿節期後,他的父母已踏上歸途,耶穌卻仍留在耶路撒冷。約瑟和瑪利亞走了一天的路程後,才發現耶穌未隨他們回家,故又折回耶路撒冷,看到耶穌坐在聖殿中聽道。
瑪利亞問耶穌為什麼這樣做,耶穌回道:「為什麼找我呢?豈不知我應當以我父(此處指天父)的事為念嗎?」最後,耶穌還是隨著父母回家了。
透過這個故事,于振清指出:「尊敬父母是當盡的義務,不過要有比尊敬父母更重要的事情,那們〔門徒〕就當作那較重要的義務。」
在這裡,于振清希望展現耶穌「以真理為依歸」、不屈服於父母「威權」的形象。
有趣的是,更早之前,明末清初時期的天主教徒張星曜,也曾以這段故事來傳教(註六),他強調最後耶穌隨父母回去的情節,展現耶穌「孝順」的形象。但到了20世紀初,同樣的故事卻有截然不同的詮釋方向。
墨子是東方的耶穌?
由於西方列強侵略,清末民初時期,作為「正統」的儒學被強烈批評,而過去被視為「異端」的諸子學開始受到重視。其中墨家具有兼愛、宗教性、重技藝等元素,更容易成為接引西學的媒介。
例如,曾任燕京大學校長的吳雷川(1870-1944)在《墨翟與耶穌》(註七)一書中指出,耶穌和墨子都充滿了社會改革的理想,可作為中國人效法的典範。民初活躍的基督教作家王治心(1881-1968)則主張,墨家崇尚儉樸的精神,和耶穌的「狐狸有洞,飛鳥有巢,人子無枕首之所」接近,因此認為墨子是「東方的耶穌」(註八)。
由此可見,耶穌的形象配合時代思潮而變化。
呂妙芬從文獻的梳理看出,從晚明時期的天主教傳教士,到晚清、民國初年的基督新教,一路以來與儒學思想的互動,反映了中西之間權力位置的轉變。而這關鍵的轉捩點是甲午戰爭,甲午戰爭的戰敗,讓中國人對自身文化徹底沒有信心。在那之前中國雖然也打過敗仗,但以前認為可以「中體西用」,採納西方的船堅炮利、科學工業,還沒有打算放棄儒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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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發展遲緩並非孩子成長的終點,事實上,若能透過早期療育,包括各種醫療復健、特殊教育、家庭支持和福利服務的介入,就有機會減輕發展遲緩的現象,給予遲緩兒及家庭更多的療育支持,幫助孩子邁開成長步伐,順利長大。
我們常聽到的「發展遲緩」(developmental retardation),指的是嬰幼兒或兒童在知覺、運動、認知、語言或社交等方面,出現遲緩的狀況。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統計,兒童發展遲緩的發生率大約為6%至8%,以台灣每年平均有20到25萬新生兒計算,台灣每年大約有1萬5千名嬰兒,可能有發展方面的問題。
但是,發展遲緩並非無法矯治,事實上,若能透過早期療育,包括各種醫療復健、特殊教育、家庭支持和福利服務的介入等等,就有機會減輕發展遲緩的現象,幫助孩子邁開成長步伐,順利長大。
接連照顧兩代遲緩兒,她身心俱疲
今年4歲的蓁蓁,因為有癲癇及心房中膈缺損的問題,所以出生後便一直在醫院接受治療。後來醫院安排發展評估,發現蓁蓁不僅因為心臟影響整體發展,也有長短腳的問題。蓁蓁的主要照顧者是奶奶,但奶奶除了照顧蓁蓁,也要照顧有輕度智能障礙的蓁蓁爸爸。
蓁蓁爸爸小時候因糞便的細菌感染,發燒到40度後就醫住院,當時醫療跟早療觀念都不發達,並沒有發現蓁蓁爸爸的發展異狀。等到發現後,才趕緊接受早療服務。蓁蓁奶奶常常感慨地說:「因為太晚接受早療,所以成效比較有限,如果當初能夠早點發現的話,或許現在蓁蓁爸爸可以更好。」
雖然感慨,但是蓁蓁奶奶還是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陪著蓁蓁爸爸走過了早療之路。現在的蓁蓁爸爸不僅表現不錯,更透過就業媒合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平時除了上班,就是陪蓁蓁玩,兩人相處起來像是兄妹一樣充滿了童真的趣味,讓蓁蓁奶奶感到很欣慰。原本想說生活終於要步入正軌的蓁蓁奶奶,沒想到孫女也出現了發展遲緩的狀況。身為主要照顧者的蓁蓁奶奶,想到所有的努力跟辛苦都要再來一次,巨大的疲倦感讓她時常淚流不止。「但是,為了我這個孫女將來能夠自立自主,我現在不扛起來,還有誰能扛起來?」蓁蓁奶奶說。
在照顧的路上,永遠不該讓一個人踽踽獨行
情況和蓁蓁一家類似的家庭,其實並不在少數。隨著台灣邁入高齡社會,家庭與人口結構改變,不論是上有長輩、下有子女、自己又有工作在身的三明治族父母;或是因父母忙碌而需將孩子交給長輩照顧的隔代教養家庭;資源不足、經濟弱勢的偏鄉家庭、單親家庭等等,在面對發展遲緩兒的照顧問題時,經濟、生理、心理所承受的壓力更加巨大。
根據衛福部統計,在2021年,台灣共有約1.9萬名兒童接受早期療育服務,以比例來看,遲緩兒接受早療服務的比例,遠低於遲緩兒的個案人數。這或許是因為受到過去「大雞晚啼」的觀念影響,有些家庭中的主要照顧者,可能無法及時,或者不願意面對嬰幼兒在發展上的異常狀況。而另一個原因則是發展遲緩並不像感冒或者跌倒擦傷一樣很明確。根據研究,目前只有大約20%的發展遲緩能夠找到原因,而在這些已知的原因中,還包括了各種先天的缺陷以及後天的影響。
染色體異常、營養缺乏、肌肉神經病變等都屬於先天的缺陷,像上文中的蓁蓁,就是因為遺傳性癲癇問題,而導致的發展遲緩。在後天的影響上,則有可能像是蓁蓁爸爸一樣在幼兒時期受到細菌感染,或者腦傷、腦性麻痺等等。另外也有可能是外在環境所導致,比方家人對於嬰幼兒疏於照顧和互動、兒童受虐,又或者是經濟弱勢的家庭,較無法滿足幼兒成長所需的資源,才導致發展遲緩。

無論原因為何,如果持續忽視嬰幼兒有遲緩發展的情形,對遲緩兒本身、家庭以及社會,都會帶來更沈重的負擔。試想,如果遲緩兒只能依賴主要照顧者而生活,隨著他的年齡增長,主要照顧者會老去、會生病,甚至有一天意外降臨,遲緩兒該怎麼辦?更重要的是,照顧遲緩兒的工作,也不應該只由一人扛起,因為長期照顧所產生的心理壓力,日積月累所導致的悲劇時有所聞。但這些其實都是可以避免的,因為只要發現得早,遲緩兒在專業的支持和幫助下,可以減輕發展遲緩的狀況,更有機會跟上同齡孩子的發展步伐。
慢飛家庭特攻隊 寶貝成長大作戰
伊甸投入早期療育服務邁入第30個年頭,每年幫助超過2萬名發展遲緩兒童及家庭趕上成長步伐。根據伊甸的服務經驗,許多家庭在發現孩子有遲緩成長現象時,往往不知所措,如果再加上社會環境、家庭結構及生活經濟等壓力,整個家庭就會加速失序,面臨崩潰邊緣。因此,伊甸的早療服務,期許能成為每個早療家庭的堅強後盾,以家庭為核心,為孩子安排療育課程,並透過親子活動、親職講座及定期療育會議,幫助家長在育兒上建立實用的五大能力,包含「溝通力」、「學習力」、「自信力」、「決策力」以及「影響力」,讓家長更了解孩子的需求,並能積極且自信地陪伴孩子跨越成長阻礙,減輕照顧壓力。今年邀請到藝人楊祐寧擔任愛心隊長,期待能強化並帶來早期療育正面、積極的印象,讓有需求的家庭,願意主動尋求支援,接受伊甸專業早療顧問團的幫助,共同支持孩子在成長階段中的種種需求。

上文中的蓁蓁奶奶,曾經為了蓁蓁的發展,不管颳風下雨,騎著機車載著蓁蓁到醫院回診,一個月要跑醫院好幾趟,非常辛苦。後來蓁蓁開始接受伊甸的早療服務,短短兩年時間,蓁蓁就有了非常明顯、令人驕傲的進步。比方可以自行上下樓梯、戒掉了尿布,在生活自理及口語能力上都有所提升。其中最大進步是在環境適應上——原本蓁蓁相當依賴奶奶,剛開始進入日托班上課的前半年,常常會哭鬧。但現在已經可以自在的跟著團體一起活動,和同學們也相處很融洽,甚至能夠幫忙老師照顧比自己年紀小的孩子。
「蓁蓁是個體貼的孩子,她在接受早療服務之後,這些特質都慢慢的展現出來。」有一次蓁蓁奶奶在家中默默哭泣,被蓁蓁看到,蓁蓁便上前擦掉奶奶的淚水、安慰奶奶,讓蓁蓁奶奶覺得很驚訝,也很窩心。有時候蓁蓁奶奶在家裡接代工做,長時間久坐時後,蓁蓁還會自動自發的幫奶奶搥搥腰背。蓁蓁奶奶說:「看她那麼乖、那麼懂事,我就覺得再怎麼辛苦也很值得。」蓁蓁一天天的進步,讓蓁蓁奶奶覺得很欣慰,雖然還有許多成長挑戰等著蓁蓁克服,但現在的她,已經擁有更多可能性,順利長大、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都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而是伸手就有機會抓住的目標。
「當超人,可以不只有自己一個人」,伊甸早療服務一直鼓勵慢飛家庭勇敢站出來,也期待社會大眾給予友善對待及行動響應,支持伊甸「弱勢兒童服務計畫」,幫助慢飛家庭解鎖成長任務,大家一起努力,用愛陪伴一個孩子,守護一個家。詳情請上官網,或洽捐款專線0800-025-8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