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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返鄉下到變陌生──「今日廣州,明日香港」故事

從返鄉下到變陌生──「今日廣州,明日香港」故事
Photo Credit: Michael Woodhead, flickr, CC BY-SA 2.0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曾經同朋友討論「五獨」(疆、藏、台、港、廣),朋友話中央政府其實唔怕你港獨,最怕廣獨。當時捍衛粵語嘅廣州人話:「今日廣州,明日香港」。相信好多人包括我自己,係有呢個意識,但未有呢個準備。

我想寫一段跟母語以及大灣區,似是有關又像無甚關係的三十年「廣州」往事,所以我決定用口語表達。

話說自有記憶以嚟,每年暑假、過年,例必返廣州探親。我好佩服我阿爸阿媽,80年代拖住我兩兄妹,大袋細袋喺羅湖迫幾粒鐘過關,冬天還好,夏天真係攞命,底褲濕番出面褲,以前未禁煙,邊迫邊煲煙,我又有哮喘,試過迫到一兩次半路哮喘,返到大陸要打吊針,我抖唔到氣,其實我爸媽應該更加攰到有氣冇掟抖。

每年兩次咁大包細包返去為乜?偷次懶唔好咩?嗰時大陸剛開放改革,唔好話冰箱彩電,自己屋企唔係大富大貴,阿媽都要車衫、幫隔離屋睇仔幫補家計,車車埋埋布頭布尾多咗嘅唔好嘥,左拚右搭咁又車多幾件衫,一家四口兩個紅白藍、兩個手提袋加兩個背囊,入邊全部係我父母喺香港生活安好嘅一份心意,再拖住抱住我兩兄妹,辛苦啲拎上去。上到去爸媽同啲兄弟姊妹聚吓笑吓試吓衫,我同啲老表打打鬧鬧,所以再迫都好,佢哋會話:「行啦衰仔,好快就到。」

何謂快?羅湖過完關,你以為「和諧號」軟座70分鐘直上廣州東站?當年過完羅湖,再喺深圳火車站先精彩,10隻售票窗5000條人龍,每一個人頭本身就係一條龍,我老豆衝入去買車飛個畫面,同你睇《World War Z》冇乜分別,一個「擁」字可以形容晒買飛嘅心情同場面嘅虛冚。粗口橫飛、飛劍亂噴,視覺聽覺味覺極盡享受。車站外呢?我阿媽睇實我兩兄妹加埋行李,身邊行過嘅黃牛、盲流、流鶯、斷腳乞兒、換錢黨、文雀、白牌車、冚旗的士乜都有,奇謀妙計五萬福星,唯獨好少見到公安。

Photo Credit: Michael Woodhead, flickr, CC BY-SA 2.0

當我老豆好似搶到疫苗咁拎住四張車飛,衣衫襤褸咁同我阿媽講之前「排隊」時殺退打尖啲人嘅戰績,以為安安樂樂坐車?上到火車又係燦爛嘅,我唔敢行入車廂……地板啲垃圾兩吋厚,當時四呎左右嘅我踩落去,啲垃圾可以完全遮晒我對白飯魚,橙皮、瓜子殼呢啲都乾身嘢就算,最慘左一步滑潺潺、右一步「黐立立」,以我估計,跣嘅係飛劍、「立」嘅係汽水,點解仲要踩落去?因為仲有暈車嘅人「派Pizza」,想行去自己個位?一步一擂台。

去到個位未必代表你有得坐,總會有人拎住同你張飛一模一樣嘅人坐喺度,已經唔識分車站超賣定係假飛,總之次次新鮮,有時有心人見到一家大細會讓你,有時一人坐半段,都試過唔夠對方惡,全程立直。忍得就死忍,特別唔好諗住去廁所,尤其係開大,唔知係車廂太搖定係排放系統太澎湃,痾到周圍都係,就係唔中紅心。

由屋企出發到廣州大姨媽屋企,08出發,試過到咗食宵夜,風塵僕僕,諗起都怕。30年後,即使我唔坐高鐵,08出發,11點前應該乜都到天河,仲趕得切食個早餐。社會開放改革,城市高速發展,快咗半日時間同無限商機之外,廣州,有冇唔見咗啲咩呢?我試吓用記憶同資料整理一下。

八十年代,我嫲住中山四路,阿婆住中山七路,太婆住中山五路。介紹番,中山路由一路至八路,橫跨荔灣區同越秀區,充滿舊式騎樓文化。你當彌敦道咁睇,Google Map打廣州粒釘都係落喺附近,核心人流地段,以前唔算富貴,多數住落好耐,全部一口流利抑揚頓挫廣州話,暴龍哥式粗口此起彼落,食嘅係廣州酒家、荔灣艇仔粥、銀記布拉腸、細蓉等廣東美食,川菜?食得架?講普通話?你啲「Lau鬆」(即係普通話老兄咁解)去番廣州火車站吧啦(你當而家上水火車站咁睇觀感就fit晒),當時嘅外省人喺我廣州親戚眼中,係嚟做下欄工、非法勾當、搶奪資源嘅「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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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

八、九十年代交界,等工開嘅盲流「Lau鬆」令廣州火車站不勝負荷,為咗迎接北上嘅港澳同胞,加上全運會,廣州決定翻新天河車站,即係而家嘅廣州東站,直通車一律停天河,然後周圍大興土木,理由係舊城區太舊,難以規劃,引入外省同胞建設新廣州,又唔駛同舊城班人迫,聽落好合理。之後九十年代天河有吉之島有機鋪,斜對面有書城,後邊天河南一路又話後生仔新蒲點,附近又有fling頭場,有酒吧街有卡拉OK。外省人入嚟,川、京、湘、滬美食百花齊放。打的多數都要講普通話,仲成鳩日以為港澳同胞好易昆,劑劑兜路,俾我媽到佢自言自語講啲我聽唔明嘅方言。當時,廣州開始冇人叫佢哋「Lau鬆」。

同時間,廣州話要起地鐵,我堆親戚因為中山路要興建地鐵,拆得就拆,值得保留嘅拆得特別快。好似我太婆住嘅中山五路「大馬站」,清朝康熙年間兩廣總督興建的越秀書院連帶周圍嘅書院群,細個唔知咩特色,而家覺得好可惜,因為由90年代拆完,變咗條食街,後尾有人話想保留番書院群嘅特色,最終都係敵唔過發展商,而家起晒樓有家鄉雞,大馬站變成地鐵交匯轉車站,無限商機啦。

拆晒啲舊嘢,拓展新區域再吸納外省勞動力,我啲老表又溝吓湖南May咁,國家融合又建奇功,睇落都係愉快嘅。去到九十年代尾,呢邊掘對面拆,每次去都認唔到路,人越嚟越多,經濟起飛喇,搵錢機會多咗喇,又再多啲外省同胞睇準商機無限,進駐廣州。

2004年申辦亞運成功應該係另一個轉捩點,城市軟實力一下子爆發,由97年第一條線通車,到而家21年,多咗十幾條線,其中好幾條係因為迎接亞運而喺2010年開通,當時我喺廣州做亞運真係「what the bug」,主場館個位你同我講叫廣州市?明明係番禺嚟喎,然後為咗去籃球館睇吓易建聯有幾高,我由主場館隔離個傳媒村坐咗兩個鐘車上花都(如果搭車要4粒鐘),講緊仲要唔係廣州市嘅南北之最。點解會顛覆咗我對廣州嘅概念呢?

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