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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現代世界的四大觀念》:反啟蒙、法西斯、基督教與伊斯蘭──觀念的力量和人文學的重要

《創造現代世界的四大觀念》:反啟蒙、法西斯、基督教與伊斯蘭──觀念的力量和人文學的重要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即使世界已不再由少數西方強權所主導,啟蒙運動的自由主義面,是否可如此前那般,在未來數十年復興?

文:史考特・蒙哥馬利(Scott L. Montgomery)、丹尼爾・希羅(Daniel Chirot)

結論:觀念的力量和人文學的重要性

(前略)

反啟蒙

面對西方啟蒙運動的重大勝利,反啟蒙一直是、也持續會是一個無可避免的反動。法國大革命的過激(從暴民統治和恐怖統治,到拿破崙的軍事獨裁並向全歐洲開戰),鼓動了支持政治和道德傳統的宗教與君主制反動。但隨著十九世紀的開展,因為所有的經濟和社會變遷,事態變得越來越清楚:呼籲要回到過去,已經不夠了。欲動員意見想法,提出的回應不能只是希冀恢復革命以前的時光。在十九世紀後半,許多不同的思想線索匯合在一起,為以群眾為基礎的反自由主義提供了哲學根基。

在美國,南方的奴隸制、後來的吉姆・克勞法,以及持續往西部的擴張,為「優越」和「劣等」種族的理論,建立起意識形態正當性。某種非常相似的東西,也為侵略性衝動提供合法性,讓極度擴張的歐洲帝國主義在非洲和亞洲建立殖民地,特別是國內較傾向自由主義的英國和法國。最後,許多十九世紀晚期的歐洲知識分子,無論左派還右派,都有一個日益增強的想法,即自由資本主義的民主制度,是異化、腐敗,無可救藥的虛偽,且非英雄、愚鈍,又循例呆板。這個想法促成許多有影響力的哲學陳述,呼籲一個新的、更有活力、反民主,甚至反啟蒙運動的回應,以清洗積累各種機能障礙的社會。

歐洲國家不斷茁壯的民族主義和殖民侵略性,導致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浩劫,也讓上述傾向在一九二○和一九三○年代轉化為災難性的政治反動。法西斯主義不只崛興於歐洲,也出現在最能理解西方進步的亞洲社會,主要是日本。到了一九四○年,在英語世界之外(最強大的美國,及其最後的盟友英國),啟蒙運動似乎已死。歐洲大陸上,只有瑞士和瑞典仍維持自由民主。歐陸其他地區不是被希特勒及其盟友占領,就是被史達林統治。在拉丁美洲,法西斯觀念和各種不同的獨裁政權大行其道;在亞洲,日本帝國主義猖獗一時;非洲和中東則和之前一樣,主要是殖民屬地。

我們知道,法西斯主義最終被擊敗了,但代價極高。而法西斯主義背後的各種觀念並未消失。理解較自由的觀念源自何處非常重要,知道法西斯觀念為何及如何發展、增生,也同樣關鍵。新版本的法西斯主義已經存在,而且很可能會繼續壯大,而非萎縮過時。

最後,我們感到有必要處理兩種宗教極端主義。它們也否定許多(如果不是所有)啟蒙運動的解放和進步觀念。我們顯然不同意它們,但堅持要嚴肅看待其背後的觀念並加以理解。它們不是未加思慮、非理性情緒和迷信的簡單產物,這是它們有吸引力的原因。就像面對我們支持的那些嚴肅觀念,對可能有反感的觀念,我們也必須去理解、視其為真地加以關心。

法西斯主義

法西斯主義成功地動員群眾支持,對啟蒙道德做出反動。毫無疑問,在義大利和稍後的德國,法西斯主義回應的是自由秩序真正失敗之處。首先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繼之以一九二○年代的經濟不確定性,當然還有一九三○年代的經濟大恐慌。新蘇聯實踐的馬克思——列寧共產主義,以及墨索里尼和後來希特勒與日本軍方的法西斯主義,都允諾要解決這些問題。如此一來,在這些主要國家,在其拉丁美洲和較小型歐洲國家的旁支,以及在左翼的史達林蘇聯,自由思想、自由市場和尊重個人權利等啟蒙運動的基本原則,都被視為軟弱、腐敗和沒有效率而遭到摒棄。

在二次大戰及法西斯強權被擊敗後,右翼的反動看來好像已經告終,但事情並非如此。廣泛流行的反猶主義和其他形式的種族主義仍然存在;極端民族主義並未消失;而在世界許多地方,對西方(已經是以美國為主,而非英、法)自由主義的批評仍具說服力。到了二十世紀後期,共產主義和受馬克思啟發的左翼第三世界意識形態,都無法解決前殖民地地區的問題。這為更右傾的轉向打開一扇門,再次引發若干和二十世紀前期如出一轍,摒棄啟蒙運動的傾向。

在俄國和中國,獨裁、侵略性的民族主義是個強大的思想力量。結合市場經濟、國家干預,和偏袒特定腐敗、有政治關係的大企業,則重建了某種東西,與納粹德國和法西斯義大利管理其社會的方式驚人的相似。當然,無論是後共產的俄國,或仍宣稱是共產主義的中國,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法西斯。但他們拒斥民主和西方,政治上不寬容,卻又同時嘗試扶植科學與科技創新,這和歐洲法西斯主義的思想先行者並無太大不同。這在較小的強國也是如此,特別是在中東。從厄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的土耳其,到教權支配的伊朗,以至軍事統治的埃及,至少在二○一○年代中,和前述相似的元素似乎普遍流行,或是正朝此方向發展。所有這些例子的結果,都不是預先注定的。但驚人的是,許多相同的反民主、反啟蒙運動的市場與個人自由論點,都重新變得流行,猶如它們在二十世紀前半那樣。

回到這些較早的辯論,可能會令人震驚。只要改動一丁點用語和參照,它們看來就跟以往一樣具現實意義。

基督教基本教義派

在美國,許多自由派的知識分子和科學家,都為這件事感到十分吃驚:在過去數十年,針對啟蒙運動自由主義和現代科學的宗教敵意,事實上有所增長。這來自相當高比例的福音派基督徒及其眾多組織。從一九七○年代開始,他們便在較高層級上,投入反動的政治和社會行動。這群虔誠的美國人,強烈拒斥以達爾文演化論為主(但不為此限)的現代科學。他們認為,將權利擴及性別弱勢族群,和賦予女性合法的墮胎權,是在散播不道德、不信神的腐敗,否定《聖經》教誨,並威脅到整個國家。因為在上帝眼中,國家的地位將因此降低。尤有甚者,這種宗教性得到數十年來傳教工作的推展,在世界較貧窮的地區取得驚人成就,尤其是在拉丁美洲和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