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斥和碑」的故事(上):視天主教為邪教,「丙寅洋擾」後堅定鎖國策略

朝鮮王朝「斥和碑」的故事(上):視天主教為邪教,「丙寅洋擾」後堅定鎖國策略
法軍進攻朝鮮江華島│Photo Credit: Unknown@Wiki Public Domain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碑體上的文字,清楚地寫著12個漢字:「洋夷侵犯,非戰則和,主和賣國。」且一旁小字副文,則又標示出:「戒我萬年子孫,丙寅作,辛未立」等字樣。為什麼會有這些斥和碑與碑文產生呢?又是什麼樣的歷史因緣,豎立起它們呢?我們就得從19世紀中葉言起。

「洋夷侵犯,非戰則和,主和賣國。」——斥和碑碑文。

值得書寫的韓國碑文故事不少。如17世紀朝鮮王朝臣服清朝證據的「三田渡碑」(삼전도비,1639年,仁祖17年豎立)外,「斥和碑」(척화비)也是在現今南北韓朝鮮八道經常可見的碑體。而它們又寓含怎麼樣的故事呢?我們先從碑體看起。

斥和碑多以花崗岩為材,碑體不似三田渡碑華麗,但也有著龜趺(귀부)抑或螭首(이수)裝飾,每塊碑體多以厚度約為25公分、高度為1公尺25公分為定式下去製作,但隨著豎立處不同,尺寸大小多少有點差異,諸如釜山地方斥和碑的高度,有的來到成年男子身高的1公尺80公分,而今日首爾鐘路區的斥和碑也比定式高一點點,為1公尺39公分。

然而,先不論這些碑體高度差異,其共通點都是碑體上的文字,清楚地寫著12個漢字:「洋夷侵犯,非戰則和,主和賣國。」且一旁小字副文,則又標示出:「戒我萬年子孫,丙寅作,辛未立」等字樣,呈現出19世紀中葉,大院君執政的光榮時期。

척화비(경주박물관)
Photo Credit:사용자:Eggmoon@Wiki CC BY SA 3.0

為什麼會有這些斥和碑與碑文產生呢?又是什麼樣的歷史因緣,豎立起它們呢?我們就得從19世紀中葉言起。

19世紀為西方帝國主義國家間,真正展開爭霸鬥爭時期,不論是英國、法國或美國等各國列強,只要稍有能力皆紛紛來到世界各地,奪取殖民地,藉此擴展國家所能支配的地域與資源——亞洲當然也是一個主戰場。

如中國清朝與英國在1839年9月所爆發的第一次鴉片戰爭,清朝戰敗,大開門戶後,1856年到1860年間,英法聯軍為掠奪在華利益,又再度與清朝爆發第二次鴉片戰爭衝突,同樣地清朝也以慘敗收場,最終造成英法聯軍攻入北京,聯軍除了洗劫、放大火燒毀圓明園外,也佔領香港,使其成為半殖民地。

位於亞洲東北處的日本,也受到帝國主義的「開戶」震撼教育,儘管早在1846年,美國海軍准將詹姆斯・貝特爾(James Biddle,1783-1848)曾率領3艘美國軍艦,來到日本國要求開港,但被江戶幕府一口回決。事過10年不到,美軍又再度來到日本——1853年美國遠東艦隊司令准將佩里(Matthew Calbraith Perry,1794-1858),帶領了4艘戰艦與美國總統國書,來到日本江戶灣浦賀海面上武力示威,史稱「黑船事件」,之所以稱之為「黑船」,在於佩里所率領的船艦船體上,皆塗上防止生鏽的黑色柏油,而被日本人稱之為「黑船」。

最後,佩里兩度率領「黑船」,順利打開日本國門,更於1854年3月31日,讓日本與美國簽訂了《神奈川條約》(亦稱《日美親善條約》),開放下田與箱館(今函館市)作為通商港口。之後英國、法國、俄國、荷蘭、德國等各國見狀,當然機不可失,也陸續跟進與日本締結了許多不平等條約。

中國、日本相繼開港,遭列強掠奪資源,朝鮮半島上的朝鮮王國也不例外。19世紀中期,列強諸國的「異樣船」(이양선,即「洋船」)頻頻出現在朝鮮半島沿岸,要求朝鮮王朝開國通港行商。

這段時間,可說是西方霸權國家強使亞洲諸國開國的「炮艦外交」時期,而西方強大的軍事實力,迫使亞洲各國紛紛放棄鎖國政策外,也讓亞洲經濟體系大為變動,如同日本知名思想史研究者子安宣邦,於《東亞論——日本現代思想批判》一書內提到,「1840年的鴉片戰爭、1853年的佩里渡航日本、1859年的日本開放口岸、1860年的英法聯軍佔領北京,以及1863年的薩英戰爭(指因「生麥事件」導致的日本薩摩藩和英國東洋艦隊之間的戰爭)……1850年象徵由於歐美發達國家以軍事實力,要求開埠使亞洲捲入所謂『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時期。」

然而,我們先把目光集中在朝鮮半島上,看看當時朝鮮王室如何對抗這些出現在半島附近海面上的異樣船。

lossy-page1-1280px-Fartygsporträtt_-_Sjö
Photo Credit: Sjöhistoriska museet@Wiki Public Domain

19世紀中葉的朝鮮王朝內政不安,第25代國王哲宗(철종,1831-1863)去世,宮內鬥爭紛起,與安東金氏對立的神貞王后(前代王憲宗之母),指定與安東金氏沒有關係的「翼成君」(익성군)作為第26代國王即位,即後來的高宗。高宗在1863年登基時,年僅11歲,實際權力仍由其父興宣大院君(흥선대원군,1820-1898)所掌握。

就歷史評價來看,興宣大院君權力欲望強烈、個性堅強固執,對內除了攝政行鎖國政策外,也曾壓制東學宗教團體運動,如最有名的事件,即他於1864年斬殺東學道教祖崔濟愚(최제우,1824-1864),引起境內許多紛爭,而他對外也一視同仁地,強力鎮壓外國宗教團體與勢力。

特別是當大院君通過赴京使,得知清朝在與英國交戰後失敗,並遭受外國勢力蹂躪之事實,他於有意無意間,也特別加強警戒海面上時常出沒的異樣船。大院君在貫徹對外國勢力入侵,行堅決抵制態度的同時,除了排斥本土「邪教」東學運動外,強力執行擁護「正學」(정학)、「正道」(정도)朱子學的「衛正斥邪」(위정척사)政策,對於另一個邪道「天主教」,也是持負面態度看待。

而其實朝鮮王朝早先對於天主教態度,也極不為友善,這從1839年10月(憲宗三年)處刑國內外七十多位天主教徒,與其所制訂天主教禁止令的「斥邪綸音」(척사윤음)之史實事件,即可見其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