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榮資方是「慣老闆文化」的縮影,而解方就是支持罷工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壓抑勞工權益的結果,就是家破人亡,幾萬人世代為奴。而源頭是什麼?勞資權力關係懸殊,勞工無法正常反應問題,使整體企業跟著無法進步,才導致經濟萎縮。怎樣改變源頭?支持罷工。
文:盧郁佳(曾任《自由時報》主編、台北之音電台主持、《Premiere首映》雜誌總編、《明日報》、《蘋果日報》主編、金石堂書店行銷總監,現職寫作。獲《聯合報》等文學獎,著《帽田雪人》、《愛比死更冷》等書)
長榮航空罷工以來,長榮挾財團實力,獅子搏兔全力以赴,一面之詞淹沒了所有電視報紙。宣傳機器一開動,立刻無情重演護家盟反同婚、反性平教育的造謠洗腦。
例如報導網友抱怨罷工取消長崎航班,未能見祖母臨終一面,結果長榮並無長崎航班。或是聲稱長榮薪資遠勝華航,又把長榮某一年「發四個月年終獎金」的極端狀況說成常態,煽動網民罵空服員「貪心」、「公主病」。其實網路上今年二月的財報,早已說明長榮航空比華航賺錢,並且陳述原因之一是華航在罷工後付出更多薪資,而長榮沒有。

長榮談判寸土不讓,稱是「向股東負責」;那麼談判寸土不讓導致營業損失25.1億,長榮需要向股東負責嗎?股東會問責長榮高層、要他為造成罷工損失下台嗎?這時又不需要「向股東負責」了。顯見自助餐式的「向股東負責」是假,將它等於「不用向空服員負責」才是真。
而長榮拿股東來打空服員更是荒謬,罷工八大訴求,非只薪資一項,勞工更要求限制資方濫權,避免高層繼續做出不顧空服員死活的日常決策。權力改革不費分文,長榮一樣嗤之以鼻毫不理睬,還牽拖股東呢。
《經濟日報》報導稱「交通部官員透露,長榮的企業文化是不接受脅迫的,有意見大家可以談,但要用脅迫方式逼他們讓步,恐怕很難,以至於雙方協商多次,一直難以取得共識。」罷工前工會向長榮已協商二三十次毫無結果,叫做「有意見大家可以談」?
事實是,長榮不但不吃硬、更不吃軟,這叫做「資方談了也當勞工在放屁」。這叫做「勞動部放任長榮違法秋後算帳不管事」。這叫做「長榮想幹嘛就幹嘛,全國沒人擋得了」。
Tia Chen等多位前空服員臉書文章的親身經歷證詞「過勞航班」、「累到椎間盤突出」、「巧立名目扣錢」、「永遠都在共體時艱」、「非典肺炎和油價飆高時,資遣快退休的資深空服員」、「要砍人時,鎖定對象故意搜行李、跟飛,以逼人辭職」……在在說明長榮對內的獨裁,才會導致航班不顧人命、冒強颱起飛。罷工延燒,核心就在資方一貫拒絕與勞工分享權力。
長榮航空明明有充足空服員未參與罷工,卻取消航班以煽動社會憤怒。報導已指出長榮意在殺雞儆猴,集中火力,一次鎮壓集團內各企業未來的罷工,譬如航空事業體的長榮航太、長榮航勤、長榮空廚、長榮空運倉儲等。長榮此舉顯示,其集團企業的勞權狀況,也值得勞動部與媒體調查瞭解,更需要吹哨人。

這種窒息式的控制並不陌生,早年台灣工廠也曾限制女工加班上廁所,以致孕婦勞累到在工廠廁所產子。紡織出口從業者兼作家的顧德莎,生前以小說《驟雨之島》留下她目擊台灣產業外移的內幕,諍言讓讀者有幸目睹當年,產業的黃昏,是怎樣造成的:
- 老闆自肥,騙員工共體時艱
「全辦公室的人都知道,韓先生(老闆)每一筆訂單都匯出一筆八%的佣金到國外去,八%是當時政府規定的國外佣金上限。
合理節稅和移轉資產如果不是基於貪念,大家都能當作沒看見,但是當年底結算績效獎金時,韓先生一臉苦相,直嚷著:『今年沒賺到錢,大家忍耐一下,明年一定給豐厚的獎金。』像狼來了,講了幾次,他也失去了耐心。」
- 巧立名目,剋扣薪資
成衣公司裡,「那三個設計師也很忙,她們不斷被總設計師(老闆)挑剔設計出來的款式、尺寸比例,花很多時間修改,常常不能如願設計出自己原創的樣子。因為總設計師總會在她們的設計上把一些元素減去,加上她自己的想法。後來秀蘭(出納)才知道,設計師應徵時有一份業績抽成,是按照她們設計的款式銷量計算的,經過總設計師修改的款式,抽成率要減去一些。」所以公司的設計師流動率高。
「大家都知道公司的創業代表作,其實就是去日本買下一整櫃的春季新裝(冬裝成本太高)回來台灣之後,一件一件拆解、打版,找接近的布料做出來的,那些衣服成功地一再追加,讓總設計師和總經理這對年輕夫妻存到第一桶金。」亦即總設計師雖然賺錢成功,並不代表她有設計能力。挑剔員工的設計,不是基於她有眼光實力,只是濫權玩弄員工、掠奪員工薪資。勞資權力懸殊,設計師就算設計出色也只會被亂改一通。就算老闆挖角業界暢銷設計師依蓮,來了老闆也一味貶低依蓮。既留不住人才,也無好設計,甚至沒有穩定的設計品質。
極權,導致勞工失去創造力,無法研發、創新、精益求精。

- 借牌開業
小說中,出納秀蘭交了五萬塊簽證費給會計事務所,居然又有位老先生來要簽證費。原來,老先生當初「應該是特考取得會計師資格,在稅務機關任職,退休後,因為外省腔太重,要自己接記帳代理應該很困難,所以就把執照租給人家開業。」借牌的會計事務所單看發票憑證記帳,帳目不實,整天喝花酒,最後乾脆捲了簽證費潛逃。
- 買配額借名出口
「外銷到有紡織品配額限制的國家,必須有出口配額,如果沒有配額,可以到紡拓會競標。到紡拓會投單競標,是用單價比賽,為了能搶到配額,用一點技巧改訂單的單價,再和貿易商協商把多出來的錢以佣金的名義退匯出去,幾乎成了不傳之秘。一些規模較大、管理成本較高的工廠,慢慢競爭不過以外發彈性擴充產能的中小型企業。大工廠眼看報價競爭不過,就把配額借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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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