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加賀市「地域振興協力隊」,如何與地方公所相輔相成?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日本加賀市的地方創生方案,與地方鎮公所有非常密切的關連,從選才聘用制度到與參與者簽下的合約都值得我們仿效,團隊帶來哪些第一線的地方創生情報呢?
文:東京裏物語
在上一篇文章中,筆者介紹了加賀市東谷地區的協力隊專案,本文將從第二個專案「移居定居支援專案」開始談起,藉由訪問在地協力隊隊員,了解協力隊制度的細節。
移居定居支援專案是什麼?
- 計畫緣起
移居定居的支援業務原本就是公所提供的業務之一,由於市公所希望此業務能有專人負責,並發揮比之前更完整的功能,特以此名義招募協力隊。其工作內容包含招募移居者、介紹不動產、環境、工作及社群等等,此外還有宣傳的工作,包括經營市公所的Facebook、Twitter與Instagram官方帳號。
- 聘用制度、上下班時間、經費分配
以市公所臨時職員(約聘人員)身份簽訂契約,一個月工作16天,月薪16萬日幣(健保年金可從經費支出),每天工作都要參加市公所朝會,但若於朝會時間有其他工作,便可提前報告後,直接前往採訪或進行其他業務。每月需繳交預定計畫表,但若臨時要修改行程只要適當報告,市公所也不會刁難。而在經費使用方面,通常一萬元日幣以下的用品只要申請即可購買,但購買超過一萬元日幣以上的物品,則皆需要提出企劃書。
因申請過程繁瑣,導致第一年沒辦法有效申請使用活動經費,從第二年開始,市公所主動提出「經費原本就該為了地方而使用」,才把經費的審核權交給有合作契約的移居推廣公司,接著每個月的報告會也改成由市公所、移居公司以及計畫負責人進行三方會議。

在第一年的工作業務中,以市公所交代的工作佔多數。像是代表加賀市前往參加全國移住說明會擺攤、幫助回答移居者問題、帶移居者認識環境等等。除了完成市公所指定的工作之外,受訪隊員也努力尋找能成為自己個人成績的工作。此外,隊員也會與其他不同專案的協力隊隊員合作,像是一起參加社區營造學校「光輝塾」。這時,市公所也會同意認定,與相關業務合作的時間,可被計算在工作活動日中。
在邁入第二年後,除了移住者支援以外,受訪隊員也成立了地方媒體「加賀暮らしのススメ(現改名為加賀暮らし)」介紹加賀的移居者們,以及在地有趣的人事物跟活動。此外,從光輝塾畢業後,也投入光輝塾經營團隊,甚至現為光輝塾經營團體光輝舍代表。
- 計畫困難點
面對完全陌生的地方、與完全陌生的人共事,對隊員們來說這起頭要建立人際關係是最難的事。怎麼在任期內推動自己的計劃,並思考在任期結束後要用什麼形式延續自己的計劃,這在有限時間內並不容易。因為無論達成多少移居人口數,只要在移住窗口的計畫下,就會被視為移居推廣公司的業績,隊員們若想用其他方式留下屬於自己的成績,就必須多下苦心。受訪隊員在經過多番思考後決定成立自己的媒體以及參與社區營造學校來永續經營團隊,同時也希望透過這兩件事成為突破口,當作是任期結束後延續自己工作的方式。
- 為什麼會想應徵這個工作?
受訪隊員當年在東京,曾於知名時尚網購公司工作,擔任媒體宣傳與新事業團隊經營的業務,之後因結婚來到加賀,剛開始想找相關性質的工作,但是苦尋不著,偶然看到市公所官網,正好在徵求可以幫忙經營媒體、情報發信、還有串連人跟人之間的工作,隊員覺得跟自己原本的工作性質相近,就決定應徵了。
- 計畫現況
計畫進展到第二年時,工作內容漸漸以輔助移居推廣公司業務為主(提供體驗居住之家,還有介紹當地人脈及工作給移居者),在第三年受訪隊員任期結束後,也以輔助移居推廣公司業務為主繼續聘用新人。此外,創辦的地方媒體「加賀暮らし」則以個人經營的方式持續下去。到任期結束為止的三年內,由隊員協助的移住者約有30人。社區營造學校光輝塾則以完全獨立的方式成立了另外一個計畫,同時也以協力隊名義招募了新的負責人。
- 訪後餘談
協力隊的工作重點是團隊合作,雖然一開始大家可能會覺得自己的專案各自獨立,但對於剛移居的人來說,不管是市公所的支援,或是其他專案負責人的支援、甚至地方居民的支援都很重要。全國地域振興協力隊顧問曾說過:「對於剛移居的協力隊隊員有兩道高牆要跨越。首先是居住地跟工作都有巨大變化,隨之而來的精神壓力就是第一堵牆,從到任到習慣為止,精神跟生活上的支援都不可或缺。而第二堵高牆是三年後輔助結束,大家要怎麼繼續在地方生存下去。」若台灣要實施類似制度的話,一定要用各種方式讓各種組織跟移居者團隊間互相支援,否則移居者孤軍奮戰,很多事情都難以推動。

小鄉村,也應該發展「IT資訊」的專案
- 計畫緣起
協力隊的IT專案最早由市公所發起,目標是促進加賀市中小企業的IT化。專案發起時加賀市的大公司以及大工廠幾乎都已經IT化,但中小企業很多連電腦使用率都不高,因此才發起本專案。一開始有三位成員,其中一人在第二年辭職。

- 聘用制度、上下班時間、經費分配等
聘用時隸屬於加賀市商工振興課,屬於臨時職員(約聘人員),一週要到市公所上班四天,從早上8:30到下午17:30,薪水方面與所有專案一樣是16萬日圓,住宅輔助、年金跟健保可以從活動經費支出。然而即便每年度也有經費可以使用,但只能用來買點書、電腦零件還有租車,另外在每個月16天的工作時間外也可從事副業。(每個計畫的隊員都可以從事副業)
- 當初會想來加賀的原因
受訪隊員當初就職的初衷是想在家鄉的公司上班,但工作一年後被調往東京,工作一段時間後還是想回北陸,但經過幾次公司異動後發現幾年內不太可能調回家鄉。正好此時有認識的老闆說加賀在募集協力隊員,正好可以作為創業跳板,所以才決定應徵。
- 提早結束協力隊任期創業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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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只是跌倒而已⋯⋯」—居家照顧服務,幫助年長者走出老老照顧困境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老老照顧」家庭似乎隨著高齡化越來越多,但年長者照顧的問題,不該成為另一位長者的負擔。「老老照顧」反映了這個社會,對長者的支持和資源分配不足。我們期待的是,在經歷了大半輩子的努力之後,年長者應該能夠享有安穩、尊嚴和被溫柔支持的晚年生活,而不是面臨照顧其他老年人的壓力。
近十年來,隨著高齡化、少子化和各種社會發展趨勢的疊加,年長者的照顧問題浮上檯面,「老老照顧」的狀態,也逐漸進入公共話語中。所謂的「老老照顧」,是指65歲以上年長者,不僅要應對自己隨著年齡增長而來的健康問題,還要承擔24小時照顧另一位長者/失能長者的重負。
身體上的高負荷和精神層面的緊繃狀態,常使得這些年長的照顧者,處於身心失衡的邊緣。他們可能更容易罹患憂鬱、焦慮和失眠等心理健康問題。除此之外,照顧者可能因為照顧工作而無法安排個人時間,無暇參加社交和娛樂活動,導致感到孤獨和無助,與社會疏離。對於年長者而言,他們的社交資源和互動網絡本來就相對缺乏,這些內在的壓力就更容易被忽視,使得老老照顧的挑戰,在社會上長期處於被低估的狀態。
本來以為,只是跌倒而已⋯⋯
77歲的洪爺爺和72歲的洪奶奶,住在一個安安靜靜的小社區裡。他們夫妻倆有三個孩子,長女和次子都已經組成了自己的家庭,只有曾經小中風的長子與他們同住,一家三口靠著洪爺爺的豬血糕攤子,勉強的維持著生活。

大約在五、六年前,洪爺爺就發現自己身體不太舒服,下腹部常常疼痛。或許是不願意面對自己生病的事實,因此只讓醫生開止痛消炎藥應付病狀,拒絕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但今年初,他突然四肢無力,倒了下去。這次,醫生檢查出了洪爺爺的疝氣問題,緊急動了手術。但手術之後,身體的復原狀況並不理想,脊椎也發現了退化和磨損等問題,再加上原本就有高血壓和青光眼,洪爺爺不僅無法做生意,連生活起居都得依賴洪奶奶的照顧。從起床到進食、洗漱、上下床,生活的每一步都需要依靠妻子攙扶協助。但是,洪奶奶自己也是一個70多歲的長者了,骨質疏鬆症和膝關節病痛已糾纏她多年,加上獨自照顧著失能丈夫的壓力,不管是在體力或心理上,對奶奶來說都是非常大的負荷。「我照顧他(洪爺爺),要背、要推、要抱⋯⋯照顧得我自己都生病了,全身都在痛。我們住四樓,沒有電梯,帶他去看醫生,要找爬梯機的人來幫忙,上、下樓一趟都各要花費900元,真的太貴了,負擔不起。」洪奶奶說。提供爬梯機服務的工作人員,看到洪家爺爺奶奶處在這樣的困境中,建議奶奶尋求外部援助,她才終於在今年八月,撥打了1966申請長期照護服務。

老老照顧的窘迫,有可能發生在每個人身上
「『老老照顧』的狀況,在已經是高齡社會、即將邁向超高齡社會的台灣,的確有越來越多趨勢。」伊甸基金會的居服員督導陳紹慈解釋道,在傳統的台灣家庭中,照顧長者通常會被視為是家庭成員的責任,然而,隨著現代生活節奏的加快、勞動力市場的變化、現代家庭組成的改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無法提供日常的家庭照顧。這使得許多中老年人,在自己可能也需要被照顧的情況下,仍得承擔起照顧更年長或健康狀況較差的老年人的責任。「許多家庭會陷入『老老照顧』的狀況,有幾個主要原因,一是資訊的缺乏,比方偏鄉、經濟條件較差、資訊取得不易等等,讓這些家庭可能不知道,其實有其他的管道可以提供協助;另一是傳統觀念的束縛,很多人會認為把父母親送到老人院,就是代表不孝。」

一直以來,伊甸基金會嘗試用許多不同的方式,提升一般民眾對於長照議題的認識和敏感度。因此,從都市到偏鄉,伊甸基金會在全台各地設立長照服務站、關懷據點、長照機構、日照中心、社區輔具站等實體單位,定期安排社區服務,包括訪視、弱勢長者餐飲服務等等。也透過社群媒體,例如YouTube、Facebook、Instagram和Podcast等平台,向不一樣的族群和年齡層傳播關於長照的觀念。「我們會這麼做,是因為我們知道,傳播新的觀念不容易,改變舊的觀念更是困難。就像獨自照顧洪爺爺的洪奶奶,如果不是提供爬梯機服務的工作人員建議,她可能要更久,甚至永遠也不知道自己是可以獲得幫助的。」陳紹慈說道。

除了讓大家認識被照顧者的需求之外,近年來,伊甸基金會努力將照顧的範圍,拓展到照顧者身上。「因為照顧者所承受的身心壓力是驚人的。比方他必須承受情感上的壓力,尤其是照顧親密的家庭成員時,可能會特別悲傷、無助或焦慮,在所照顧對象的健康狀況惡化時更是嚴重。」另外還有與社會隔絕、經濟壓力等等,陳紹慈也提醒道,照顧者還有很大的一個壓力來源,是自己的身體負擔:「照顧工作往往涉及體力勞動,而且是很大量的勞動,比方協助病患移動、翻身等等,在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情況下,照顧者自己可能也很快就會受傷。」像洪奶奶的情況就是如此——她自己的膝蓋和骨質疏鬆的問題,就在照顧洪爺爺之後變得更加嚴重,因此,提供適當的支持和關懷給照顧者是非常重要的。這樣的支持包括提供實際的照顧服務和經濟援助,包括心理和社會支持,包括讓照顧者擁有喘息的時間。因為,只有照顧好自己,才有能力更好的照顧別人,所以伊甸基金會的努力,不僅提升了照顧者的生活品質,同時也加強整個長照體系的效能和持續性。
安享晚年,應該是我們共同期待的未來
在居服員開始協助洪家之後,洪奶奶終於感到身上的重擔減輕了一些。「他(洪爺爺)是很固執的人,又餓不得。以前我得幫他洗好澡之後再去弄飯,他會因為餓了而生氣。現在有一哥(居服員)來幫忙,我可以趁這個時候趕快去處理午餐,他一洗好就可以吃,真的覺得輕鬆很多。」不只如此,洪爺爺也非常喜歡一哥的協助。只要是一哥要來服務的日子,洪爺爺總是早早就期盼著他,不斷詢問他人什麼時候會到。另外,洪奶奶也在個管員的評估和協助下,申請了居家用的輔具,這樣即使居服員不在,她獨自照顧洪爺爺也會輕鬆一點。

「我們在評估每個家庭的狀況的時候,都是先看他們當下最緊急的需要是什麼,就從這邊開始安排。這也是我們和每一個家庭認識彼此、磨合的開始。因為我們往往在評估的過程中,就會發現家庭中還有更多需要協助的地方。我們必須慢慢地、一步步地協助家庭接納更多的服務項目,或者嘗試其他的服務方式。」伊甸基金會居服員督導說到,協助個案家庭,必須設立短、中、長程目標。以洪爺爺為例,現在他接受了沐浴、肢體關節活動這些服務,然後也申請了輔具,這屬於短程的目標,拉到中、長程來看,居服員督導更希望可以鼓勵洪爺爺出門、願意去看醫生,讓他的脊椎得到真正妥善的治療和照顧。「因為洪爺爺還蠻喜歡和居服員相處,所以未來我們也期待可以透過居服員的引導,讓他能夠走出家門,接受治療,甚至體力可以好到能夠進入我們的日照機構或社區據點,參加活動。」伊甸基金會期待著,在大家的協助下,洪爺爺和洪奶奶能夠生活得更舒適,好好享受老年生活的每一個美好時刻。

「老老照顧」家庭越來越多,老夫妻互相陪伴很美好,但年長者照顧的問題,不該成為另一位長者的負擔。「老老照顧」反映了這個社會,對長者的支持和資源分配不足。我們期待的是,在經歷了大半輩子的努力之後,年長者應該能夠享有安穩、尊嚴和被溫柔支持的晚年生活,而不是面臨照顧其他老年人的壓力。多年來,伊甸基金會投注心力,希望能夠成為年長者晚年的依靠。但我們更希望的是,有一天社會可以建立一個更友善、全面的支援系統,確保長者都能擁有一定的生活水準。這樣的系統應該涵蓋足夠的醫療照護、經濟援助、居住安排以及社交活動,減輕個人和家庭的負擔,並提升整個社會對於年長者的關懷與尊重,更進一步的,讓長者們享受他們應得的尊嚴和幸福。
伊甸基金會「老人照顧服務計畫」透過日間照顧、公托中心、關懷據點、居家服務、長者送餐服務、照顧者團體支持、照顧者資源連結等,讓長輩在熟悉的地方找到服務,也讓照顧者在專業的地方得到喘息,讓每一位長輩及照顧者一起安心、快樂地好好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