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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莎士比亞論政治》:社會對理查三世身體畸形的反應,乃是他病態心理的根本原因

《暴君:莎士比亞論政治》:社會對理查三世身體畸形的反應,乃是他病態心理的根本原因
Photo Credit: anonymous@Wiki Public Domain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莎士比亞倒是認為,一個不被母親所愛、受到同儕取笑和被逼著把自己視為怪物的小孩,一定會發展出某些心理補償策略,而這些策略的其中一些兼具摧毀性和自毀性。

理查看著哥哥愛德華把一個有吸引力的女人把到手。這明顯是他以前目睹過(愛德華出了名的有女人緣),也讓他忿忿不平。他沉思說:

還在娘胎的時候,愛神就已經把我拋棄。為了使我不能在風流陣中一顯身手,她買通造化(Nature),把我一條手臂皺縮得像根枯枝,在我的背上堆起一座可厭的山峰,畸形醜態在那裡高踞著,取笑我的身體。我的兩條腿一長一短,身上每個部分都不勻稱。(《亨利六世》下篇 3.2.153-60)

他相信,他能夠取得愛情的成功乃是不可想像:沒有一個女人會愛他的畸形身體。不管他人生中能夠奪得什麼樣的歡樂,都不可能讓他「在一個女士的大腿間享受天堂。」(3.2.148)不過有一個方法可以補償他這種痛苦的損失:霸凌擁有他所缺乏的那些自然天賦的人。

作為約克公爵最小的兒子和當朝國王愛德華四世的弟弟,理查身處社會階層的近頂端。他知道別人都在他聽不見的時候取笑他,稱他為「蟾蜍」和「豬公」。但是他也知道,高貴的出身讓他對身分比自己低下的人擁有近乎無限的權威。當他下命令的時候,他希望別人馬上遵從。有一次,遇到被殺國王的出殯隊伍時,理查下令抬棺的紳士和他們的武裝侍從馬上停下腳步,把棺木放在地上。見他們拒絕,他怒不可遏,痛罵他們是「壞蛋」、「無禮的狗東西」和「奴才」,威脅要殺死他們。(《理查三世》1.3.36-42)他崇高的社會地位和充滿自信的態度讓出殯隊伍為之顫抖,最終服從他的命令。

任意擺佈他人有助於支撐理查受傷的自我形象,抵擋被拒絕的傷痛,讓他可以抬頭挺胸。在他看來,他的身體除了受到別人取笑,還老是受到自我取笑。他把自己的身體比作「一團混亂」。(《亨利六世》下篇 3.2.161)運用權力——特別是運用會讓別人方寸大亂的權力——可以減少他的混亂感。至少他是這樣希望。重點不在於逼別人就範(雖然這也很快意):特別有樂趣的是別人誠惶誠恐的樣子。

就像莎士比亞所刻畫的,理查清楚知道他的身體畸形、心理畸形和終極政治野心的關係:

我在世界上既然找不到歡樂,而我又想凌駕容貌勝於我的人之上,就不能不把幸福寄託在我所夢想的王冠上面。(3.2.165-68)

以讓人厭惡的方式,他對自己的理解異常清晰。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缺乏什麼和需要得到什麼才能夠感受歡樂。絕對權力——擺佈所有人的權力——是這種快樂的極端形式。事實上,也只有這種天堂般的滋味能夠滿足他的需要。他宣布:「在這我一生中,直到我把燦爛的王冠戴到我這醜陋軀體上端的頭顱上以前,我把這個世界看得如同地獄一般。」(3.2.169-71)

相關書摘 ▶《暴君:莎士比亞論政治》:被心理和情緒不穩定牽引,李爾王也邁向暴君行為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暴君:莎士比亞論政治》,立緒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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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史蒂芬・葛林布萊(Stephen Greenblatt)
譯者:梁永安

莎士比亞撿到槍!?
一場歷史故事與當代時事的高明對話

世界知名的莎士比亞學者葛林布萊
探討劇作家如何用劇本來譴責獨裁者的權力濫用
借鏡莎翁名劇《馬克白》《李爾王》《理查三世》巧妙評論自己的時代

莎士比亞作為藝術家,從不忽視被迫在暴政下保持沉默的人民,畢竟如同《科利奧蘭納斯》中的經典台詞:「沒有了人民,何來城市?」

終其一生,莎士比亞都在思考社會是以哪些方式解體。他認為,一個被政黨政治激烈分化的社會,特別容易被冒牌民粹主義傷害。

莎士比亞身處英國伊麗莎白一世統治時期,君權神聖不可侵犯,沒有我們所熟悉的言論自由——此時公開稱呼君主為暴君(tyrant)被視作犯罪。才華洋溢的劇作家莎士比亞只能把他對政治的探討投射到他劇中的人物,如理查三世、馬克白、李爾王、科利奧蘭納斯等,藉此探討暴政的社會原因、心理根源和扭曲的後果。

莎士比亞對暴君的著迷源自於一個問題:人民通常都知道這些野心家滿口謊言、衝動、善於煽動情緒,但為什麼人民還是甘於讓他們爬上高位成為暴君?作為善於採取斜角進路的大師,莎士比亞審慎地將想像力投射到遙遠的歷史角落,其作品總是反覆描寫暴君一旦成功奪權後所帶來的混亂。他相信,唯有透過虛構或採取歷史距離,最能夠不加扭曲地佔有真理。

暴君-立體封
Photo Credit:立緒文化

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