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票日倒數 倒數
0
23
11
50

前往選舉專區

《當我們說「愛」的時候》:那個穿男性西裝的好像是妹尾同學的媽媽,怎麼回事啊?

《當我們說「愛」的時候》:那個穿男性西裝的好像是妹尾同學的媽媽,怎麼回事啊?
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其實這對他來說,應該並不好受。兒子向別人介紹我時,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出櫃,我真的必須好好呵護這個兒子才是。」

文:LGBTER

兒子心中的母親,與性別無關

她並沒有告訴前夫自己喜歡同性。如今,她唯獨沒將實情告訴前夫。

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她曾向前夫提過一位健身房的女教練。

她只是提到有一位很棒的健身教練,前夫卻說「妳是喜歡人家吧?」當時她雖然否認了,如今想起來,前夫那句話實在是一針見血。

甚至連離婚時,他也問道:「妳該不會是因為喜歡同性,才和我離婚的吧?」

「他說『妳喜歡女性也沒關係,不要離開我』。雖然我心裡悸動了一下,可還是拒絕了。我說我們倆個性不合,無法再走下去。」

她在兒子4歲左右時離開了那個家。兒子和前夫至今仍會定期聯繫,但是兒子似乎並沒有向前夫提過「母親是跨性別者」的事。

「我覺得很愧疚,因為我的事情,導致兒子必須對父親有所隱瞞……。」

而當初聽見女兒出櫃後,似乎仍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母親,也因為離婚和出櫃這兩件事情發生的時期實在太近,母親以為她是「討厭男人了」,就這麼接受了她的性向。

離婚後,她再次鄭重其事地告訴家人「自己現在喜歡同性」。她的兄長怒道:「說這些幹什麼?妳不想當母親了是嗎?」她也不甘示弱地說:「我是怕將來有了喜歡的人,帶回來介紹給你們的時候,你們會不知所措啊!」她希望無論發生什麼事,家人都會站在她這邊。自從那件事以後,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直到今天,像是提到自己改名了這些事情時,哥哥仍舊是默不回應。

「我聯絡大嫂說『我改名了』,她有恭喜我說『那太好了』。不知道哥哥只是嫌麻煩,還是仍在生我的氣。」

為了當一個男人,和一名母親

離婚將近10年,她也開始有了身為FTM的自覺。所以她覺得自己不能穿女性套裝參加兒子的國中畢業典禮。

於是有一天,她告訴兒子「我無法把自己當女性,所以想穿男性西裝出席你的畢業典禮。」

「我想著,假如兒子反對,我就還是穿女性套裝出席吧。結果兒子說『只要媽媽能做自己,有什麼不可以的?』」

兒子還告訴她,同年級的同學裡,可能就有一個跨性別者。

「有人喜歡去捉弄他,不過我不曾理會過……。」兒子向她坦言:「如果我因為妳而被人欺負的話,到時候再想辦法吧。」

「我很驚訝,原來我眼中那個青澀稚嫩的兒子已經能說出這番話了。」

她最終還是穿著男性西裝出席畢業典禮。同年級孩子的家長們看她的目光,仿佛在說著「那個穿男性西裝的好像是妹尾同學的媽媽,怎麼回事啊?」她不以為意。2017年2月,兒子上大學前夕,她開始接受荷爾蒙治療。

「才過半年,整個人的聲音和體型都變了。我的外表開始像個男人,刷信用卡的時候,對方看見信用卡上署名的『陽子』,還懷疑地說『您是持卡人嗎?』(苦笑)」住了將近十年的地方、工作了將近十年的公司。所以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捨棄過去、斬斷目前生活、一切重新來過這個選項。

「我想著,是不是應該讓同事、鄰居認識真正的我。所以當時就連遛狗的時候都要和人家說一聲,簡直變成了『移動出櫃機器』(笑)。」

聲音剛開始出現變化時,鄰居就問過她「是不是感冒了」。她實話實說以後,大家的反應也都平平淡淡,並沒有人批評她。

至於公司那邊,接受荷爾蒙治療前,她就已經坦承了自己是FTM。

「一開始根本沒有人理睬我。我說『我愛的是女生,所以在女性更衣室換衣服很彆扭』,公司也只說會考慮……。直到現在我的外表和名字都變了,才終於幫我換了更衣室。」

不只是部門同事,她還向共用一間更衣室的男性職員出櫃。

「因為平時就常和女性員工相處,和她們說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可是要和沒怎麼聊過的男性員工坦承性向,還是讓我十分恐懼。只是我更討厭自己的身體發生變化時,被不知情的人在背後議論。」

第一次剪短頭髮時,兒子吐槽說「完全就是個男人啊」。兒子似乎有意迴避跨性別者的話題,但偶爾仍會隨口提起「路上有人在發衛生紙宣導LGBT」、或者告訴她「這首歌的MV裡有兩個女生接吻的鏡頭,是『同性戀萬歲』的意思」。

「我能感受到兒子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慢慢學習。」

有一天,母子倆一起外吃用餐,兒子的學長正好在那間餐廳打工。學長問他:「和爸爸一起來吃飯呀?」兒子卻回道:「不,這是我媽媽。」

「其實這對他來說,應該並不好受。兒子向別人介紹我時,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出櫃,我真的必須好好呵護這個兒子才是。」

時至今日,兒子已能說出體諒母親的話,只是想當然爾,他也並非從一開始就接受了這一切。

事實上,在她向國中3年級的兒子出櫃的那天,兒子就這樣說過:「我可沒辦法喊妳爸爸。」

但她從不曾因為寶貝獨生子說的話而傷心難過。

「因為我不覺得被稱為母親就等於被當成女性,所以並不排斥。頂多算是一種職責的稱呼……。我自知肩上尚且擔負著母親的職責。」

她認為做「移動出櫃機器」,對自己來說是一段不可或缺的經驗。

倘若沒有向周遭的人出櫃,她就很難坦然回到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即便能回去,假若不能與大家坦誠相待,她也會有一種被人用奇特眼光打量、芒刺在背的錯覺。

「隱瞞過去的自己,勢必會讓世界變得狹小,也會愈來愈失去自信。比如不敢讓別人看到自己更改的戶籍資料,會遇到愈來愈多阻絆我的場面。我感覺藉由主動出櫃,成功為自己塑造了一方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