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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的日子——訪反新界東北撥款政治犯梁曉暘

獄中的日子——訪反新界東北撥款政治犯梁曉暘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現時有不少示威者遭還押,未來亦可能面臨監禁。曾因反新界東北撥款抗爭入獄的梁曉暘,分享他當年的經歷和想法。

和外界的連結以外,囚犯最需要的,原是尊嚴。他一字一句地說:「冬天想沖個暖少許的涼,是很合理;凍要穿多件衫,也是很正常的事。」他說。「只是懲教署根本沒將人當成人地看——你犯了『錯』,我給任何東西你你都應該要皇恩浩蕩地感謝我。而我們在入面不斷做的工作,應該都幫他找到些錢,為什麼不能用這些錢換好少少的待遇給我們呢?」

為了這份尊嚴,他曾發起洗衣房罷工,「有次職員說另一更的人把輕的布料都洗完了,你們洗重的吧。但那些布要洗一個鐘,一日如果洗六、七機,一定做不完的,我當下反應是,吓,洗不到喎,見到大家全部都腰痠骨痛,手又沒力拉那些衫了。我就說,不如不要做了,停手,然後和阿sir講:你是否要鎖我?」鎖,是指隔離囚禁,但職員當時對政治犯較忌諱。其時隨即就會有大sir和太平紳士來到,職員也怕囚犯投訴,最後工作量有所調整。

「我們在出面會為這些事發聲,沒理由在入面像個鵪鶉。」只是如今的抗爭者大多是無名氏,職員未必那麼避忌。不過他說,即使對普通囚犯,其實也要違反了特定規則才可以鎖。那時他熟讀規矩,罷工時更索性什麼也不帶,沒痛腳可被捉,在安全的情況下,盡量爭取合理的權益。「要懂得玩他的制度,不是要投訴他,而是要讓他知道,太過分的話我們整個倉都會不工作投訴你,有這樣的bargaining。他要玩死你很容易,但同樣他也沒必要搞到自己。」

4

近月天氣轉冷,立法會議員邵家臻探訪時有在囚人士反映保暖衣物和設施不足。民主派立法會議員曾在2018年發佈《改善香港在囚人士權利及監獄環境建議書》,要求署方改善,但至今只有輕微改變。Sunny說,芬蘭有研究指,愈是不給囚友和外界接觸、連接的機會,出獄後再犯的機會愈高。「給更生人士一個機會」,不該是口號。

該做就要做:可能會有改變

「也要記住,不要當自己真的犯罪,你是犯法而已,你只是不好彩給這些所謂法律去審了你,有些官不喜歡、有他的立場,便說你這樣那樣,但入到去你也是一個人,做回你可以做的事,可能真的會有些改變。」他說。「當年我們13個入去,我猜監獄的一些文化開始有少許扭轉——囚友對你不會有惡意,職員也要跟規矩做事。」

但要面對這些本來不用面對的,會否後悔?「冇,癡線的嗎。」他斬釘截鐵地說。「我覺得該做就要做,我只能用我最好最後的手段去做。」只是新界東北來到今天,已將要正式發展,「會無奈的,而……東北我不會視為單一的議題,像去到現在反送中,其實也是整個政制的問題,是整個政府失效,才會一直塌下去。」他說。「那些東西的功能已經沒了,我們不能循一個所謂合法的途徑去處理,才要透過衝擊、直接行動,去希望改變現況。而我們心底裏也知道,這不能直接改變事情,只是要告訴政府,我們不會就這樣罷休。」

還是那句:「該做就要做。」

就和現在的香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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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香港出現「寫信師」,當年亦有不少市民為Sunny寫信。星星之火,除了燎原,亦可暖人心。

裝備自己 社會上永遠有身位

「也有樣東西很想和手足說:千萬不要求情。第一個官未必信你,第二你在入面會屈一世。那時我也對法官講我不會求情,我要真的對得住自己,我可以每晚睡得着覺。」只是,如今的示威者,面對的刑期可能是十年,求情如果可減三分一,已差很遠,「他們的考慮我會尊重,也真的很看自己性格。」(編按︰辯方要求減輕刑罰的陳詞〔mitigation〕常被媒體稱為「求情」。)

如果能用別的角度看待求情這回事,令心裏沒那麼難受,或許就已不用介意。因此他也說,最後還是交由大家自己決定。如果事主不希望求情,但親友仍想寫求情信,他說可以從解釋事情的方向去寫:「給法官了解多些。」

在獄中,總會渴望外界的抗爭有進展,那時他也一樣,「但也知道困難的,那時社運在低潮期,無力感很重,明白的。便唯有求諸自己,想想出來後可以做什麼,在身體和精神上都裝備自己,例如在知識上可如何幫助社運發展。」

如今被囚的示威者出來之後,也許世界已經不同,但他相信,永遠有身位。「如果未必再可以在街頭上冒風險的話,可能轉戰幕後、支援。香港人真的很叻,發展到不同崗位,經濟圈也好什麼也好,總會找到一個位你是適合的,只要願意調整自己。」

繼續衝擊不公義

入獄半年後,Sunny就刑期上訴並保釋候審,最終上訴得直,毋須重返監獄。他繼續在判刑前已開始的廣告業工作,「最近廣告界有罷工,參與了少許;文宣上知道了一些出post方法可以令傳播度高很多,又有了更多的人脈。」在日常,在廣告界,也可以繼續衝擊不公義:「例如要制裁TVB,只要和個客講,在TVB賣廣告沒任何效果,甚至很多backfire,那便沒一個客戶會買TVB的廣告。」

眼前這個脫下了鮮綠色「土地正義」Tee、換上恤衫,掛上皮袋的男子,驟眼看來像個普通的上班族,但皮袋的花色、唇上的髭、下巴的鬚,仍在透露他骨子裏的叛逆。訪問過後,他在人海中隱去。茫茫大市,偶爾你會在人鏈、商場、馬路上,看到誰忽然冒出,舉起五隻手指。在生活的每一個角落,總有人,總可以,一直逐點地光復香港。

附錄︰還押支援

1.支援組織

2.支援資訊

3.支援資源

4.信件(代寄公眾人士信件及轉載在囚者公開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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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Kayue
核稿編輯︰Al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