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有人想自殺怎麼辦?心理博士從臨床工作中領悟的十個原則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如果我們對「助人者」這個角色有不切實際的想像,容易一廂情願地做一些自認有益,效果卻有限的事情。因此,掌握並實踐這十個原則,有助於調整你與當事人的步伐及氣息,共同跑完這場馬拉松。
文:凡姐(美國臨床心理博士)|原文刊登於「有心人事」
自殺,對於當事人以及身邊的人來說都不好受。家屬會焦急地詢問「怎麼辦?我可以做什麼?」有時候我會因為無法提供明確的答案而感到沮喪。大部分的時候,怎麼做真的是「看情況」:畢竟每個人與每段關係的狀況不同,也有太多不可預期之因素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 。因此,我想要分享這幾年從臨床工作中領悟的十個原則。這些原則多著墨在「 心態上的調整」,目的是釐清你的角色、當事人的需求、辨認你的重點任務,長期下來方能事半功倍。我始終相信只要秉持著真誠的態度,任何作為只要與這些原則一致都值得嘗試。
(一)定期反思你對自殺的態度以及對待當事人的方式,再誠實地思考你這樣做是否真的對當事人有幫助
每個人對於要如何幫助自殺的人都有一些想法。有些人覺得當事人「想不開」,所以不斷地曉以大義,希望對方「轉念」;有些人覺得當事人需要「堅強」,所以認為對方需要鐵的紀律,方能把他們「打醒」;有些人覺得對方很「脆弱」,所以需要小心翼翼地和他互動,深怕當事人受傷;也有些人覺得當事人很「自私」,所以不斷地訴說這自己的苦及需要,希望用親情的呼喚讓對方感到愧疚而不會自殺。
這些反應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回歸我們想要幫助當事人的初衷,我們必須問自己:究竟這樣做是「你」覺得有幫助,還是「當事人」也這樣覺得?你如果真的不知道,也可以問問對方:「我這樣做,對你有什麼樣的影響?你的反應是什麼?」當我們具備自我反思(self-reflection)的能力,才能確保我們時時刻刻與當事人的步伐一致。
(二)詢問當事人的需求,不要假設你知道,也不要假設他不需要你
你可以定期詢問他:「我今天可以做什麼讓你的這一天好過一些?」這樣問的用意,是練習當個不霸道的支持者,讓他感受到你想要支持他的意願,而不是擅自決定他的需要。請將你的善意視為可能有結果也可能沒結果的科學實驗,不要過於期待他會有熱烈的回應及反應。
如果他說「不知道」、「不需要」,你可以做的就是在「尊重他的意願」和「展現想要持續陪伴他的決心」 間來來回回。舉例來說,如果你們是不住在一起的好朋友,你可以告訴他:「那我會每個禮拜都傳個訊息給你。不回也沒關係,只是想告訴你我還記著你。」
(三)你不是他的救世主,而是與他同行的夥伴
看到當事人脆弱久了,容易有「讓我來幫助無助的你」的想法,長期下來,兩人變成單向、被動、上對下的關係:「助人」vs. 「被幫助」者,不再是單純的「母子」、「伴侶」、「朋友」。當事人的確是需要幫助,但在需要幫助的同時,不代表你一定比較懂、比較好、比較厲害,也不代表當事人無法給予你幫助,也不代表你只能單向付出。放手讓當事人付出、給他幫助你的機會,不只改善你們的關係,也可以減少當事人對自己的厭惡。
(四)試著理解「每個人都只能掌控自己的行為和決定」
你無法控制當事人的想法、行為及感受,你只能控制自己的。大部分的人在幫助別人時,總是會期待別人因為自己的介入而有所改變。但是,這個期待不見得會成真,因為改變與否的關鍵,不在我們,在當事人。過度把自己的重要性放大,會有可以控制別人行為的錯覺。我們必須承認自己的幫助有其限制,也必須放下想要「控制」他人的期待,才有辦法正確地釐清自己在這段關係中扮演的角色。
釐清自己在這段關係中的角色,有助於建立健康的「心理界線」(emotional boundary)。心理界線,是一種將「自我」與「他人」區分的一條無形的界線,這條界線會影響自己對他人的期待與行為。心理界線可以讓人在享受「我們」的同時,保有自我。保持界線不是見死不救,而是讓兩個人關係更長久。
沒有清楚的心理界線,容易會有「別人有義務讓自己變快樂」或是「自己需要為別人的快樂負責」的錯覺。把別人的情緒攬在自己身上,會建立過於依賴共生的關係、模糊不清的心理界線,有害無利。長期下來,更容易身心疲勞,關係無法持久。即便當事人是你的父母、子女、配偶,改變他的情緒不是你的責任或義務,是他的;而你的情緒,即便與當事人有關,改變情緒也是你自己的課題。
這也意味著一個難以承受的事實:我們再怎麼努力,還是有可能會失去心愛的人。我們必須誠實地面對自己有限之處,才能將自己可以給予的幫助最佳化。
(五)你必須學會與「難受」共處,才能給予當事人真正需要的幫助
看到心愛的人痛苦,是一件很難受的事。為了對方快快好起來,你可能會提供建議、曉以大義:「不要哭!這沒什麼好難過的,往好處想⋯⋯」、「這樣做才能解決問題」、「你已經很幸福了,不要這麼想不開」。我們也可能自認貼心地迴避某些話題,美其名是「為了不要讓對方難過」,但實際上是因為「怕尷尬」、「不知道要回應什麼」、「不想聽到或看到對方痛苦」,所以絕口不提。你也可能害怕失去心愛的人,竭盡所能的限制當事人的言行「保護他」。身為人,遠離令人難受的人事物是本能,雖不見得無效,但也不見得符合當事人真正的需要。
當你有辦法與「難受」共處,才有更大的心理空間容納他的需要,給予他抒發情緒的機會。因此,你若真心想要支持當事人,必須很誠實地回答自己這個問題:「我這樣做,真的單純是為了他好嗎?有沒有一部分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

(六)「不帶評價地被理解」是你可以給他最好的禮物
摘錄過去自己寫的一段話:「在還沒覺得被理解之前,努力開導只會徒勞無功。當人不被理解時,很多時候會選擇沉默、不願多說,也有時候會跳針一直說一樣的事,企圖證明『自己真的很慘』。⋯⋯當人被理解時,情緒才有發洩的出口,才有餘力及空間整理思緒、解決問題、面對現實。」以下是輔助你練習有效溝通技巧的文章:
(七)當事人沒有你想像中脆弱,人們的韌性往往被自己及他人忽略
有些人因為害怕當事人的情緒波動變得過於小心翼翼(例如:盡可能幫他解決所有問題、什麼事都順著他的意、不敢問他心情如何、不希望他表達自己的情緒)。當事人往往已經覺得自己很廢了,這樣做,反而會強化這樣的想法:「看吧,我果然什麼都不會(連你也這樣覺得)。」這樣做,也讓當事人失去為自己奮鬥的空間,失去練習與自己情緒共存的機會。
(八)勤加補充自殺相關知識,有助釐清常見自殺迷思及學習自殺防治
最常見的自殺迷思是:「詢問當事人自殺的念頭,會讓他更想自殺。」事實上,想自殺的人,早就在你問他這個問題前有過千百個自殺念頭了。談論自殺,可以幫助我們評估自殺風險、判斷危險、緊急程度。當然,如何有效、中立、直接但溫暖地問,需要練習,可以向臨床工作者諮詢。常見的迷思可以參考馬偕紀念醫院精神科暨自殺防治中心吳書儀醫師寫的〈走出自殺與防治的迷思〉。
除此之外,你必須加強對自殺議題的認識。你可以透過下列文章認識這些重要的概念:自殺念頭、自殺意圖、自殺計劃、自殺危險及保護因子、自殺風險評估、自殺高風險群、人際-自殺論、無歸屬感、無能累贅感、自殺行動力、限制自殺工具的取得、痛苦承受力、自殺防治安全計劃等。這些文章除了討論自殺者的心理狀態、自殺的社會脈絡等,還提供了一些具體的建議,幫助你成為更好的支持系統。
- 為什麼人會自殺?從心理學看自殺防治
- 誰是自殺高風險群?從統計看自殺現象的社會文化脈絡
- 自殺防治安全計劃(Suicide Safety Plan)
- 痛苦承受力 Distress Tolerance:降低自我傷害的十個練習
- 如何判斷自殺危機程度?自殺風險評估(Suicide Risk Evaluation)
(九)把自己也照顧好,才有辦法把別人照顧得更好
照顧自己的需求,並不是一件自私的事。「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固然偉大,但蠟燭總有燒完的一天,不但犧牲自己,還無法繼續照亮別人。照顧自己,可以讓自己陪伴當事人久一些,也可以減輕當事人的愧疚和煩惱。當事人往往對身邊的人感到抱歉,覺得自己害其他人過得不好。因此,助人者把自己顧好,也是向當事人傳達「我當然會擔心你,但我沒有因此過不好」這樣的訊息。所以與其當蠟燭,不如努力成為一盞可以穩定發光的燈。
(十)鼓勵當事人向心理專業求助
有些人對求助有些顧忌,但事實上心理專業(精神科醫生、心理師、社工師等)可以給予更全面、有效的照護,讓你有更多空間擔任你原本在關係中的角色。
- 如果您在台灣,請至「心理資訊- 台灣」。緊急的話,可以直接撥打24小時全年無休、免費的衛生福利部安心專線:1925(依舊愛我)
- 如果您在美國,請至”Psychology Resources- U.S.“這個網頁。緊急的話,可以直接撥打24小時全年無休、免費的 National Suicide Prevention Lifeline: 1-800-273-8255
如果當事人堅決不就醫,你可以做的,是學習有效地溝通技巧鼓勵他就醫(例如:動機式晤談)、整理身邊的心理健康資源、學習辨認自殺危機,以及擬定緊急應變計畫 。
結語
心理調適這條路,對當事人或身旁的人來說,不是短跑競賽 ,而是一場很長且不見得跑得完的馬拉松。調整對這條路的認知與心態,才能與當事人在這條很長很陡很彎的路同行久一些。當我們對於「助人者」這個角色有不切實際的想像,容易一廂情願地做一些自認有益,效果卻有限的事情。沒有正確的觀念,再怎麼努力,還是可能徒勞無功。因此,掌握並實踐這十個原則,有助於調整你與當事人的步伐及氣息,共同跑完這場馬拉松。
如果你也想為自殺防治盡一分力,你不需要做偉大的事情,可以從簡單的問候、練習當個好聽眾、關心自殺議題、分享自殺相關資源開始。你心有餘力甚至可以關心台灣心理健康政策、資源,向政府爭取增加環境安全的方案,乃至提倡心理治療健保給付的制度等。只要你願意,人人都可以成為心理健康的守護者。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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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游家權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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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前副總統陳建仁:「缺水問題,恐怕是不輸COVID-19的嚴重公衛危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全球缺水危機正對人類生命帶來的威脅,缺水地區的人們在渴死以前,往往是因為缺乏乾淨水源而病死的。前副總統、公衛專家陳建仁不只為我們上了一堂「水源與疾病」的通識課,也呼籲台灣人展現愛心與國際救援力。
全球缺水危機正對人類生命帶來威脅,缺水地區的人們在渴死以前,往往是因為缺乏乾淨水源而造成疾病、進而死亡。根據聯合國統計,每天有超過700位五歲以下的兒童因為不安全用水、不良衛生環境導致腹瀉死亡。無水之地的悲劇不只影響當地居民,其衍生的疾病也可能會衝擊全球的未來。
為了呼籲讀者重視全球缺水議題、重視其所帶來的公衛挑戰,本文專訪具有公衛專家背景的前副總統陳建仁,從公衛的角度談缺水問題。並邀請社會各界付出行動,別因為輕視缺水衍生的公衛危機,而造成下一次的大流行瘟疫。
當人們病死在無水之地——乾旱、缺水、髒水與公衛的關係
在2030年前,確保所有人都能享有乾淨可負擔的用水、以維持個人健康衛生及永續管理,是聯合國永續發展目標(SDG)的目標之一,也是當今世上所有人都應共同努力的任務。除了要確保現有的水源維持乾淨安全、減少污染,也要確保雨露均霑、人人有水,同時也不能忽視氣候變遷導致的乾旱、洪水對水資源造成的影響。儘管要努力的方向還有很多,「飲水思源」仍是世人時常忘記的課題。
2021年初,台灣曾遭遇旱災缺水危機,幸運的是我們有足夠因應的措施與設備,國人仍能保有安全衛生的淨水生活,但也可能因此未有深刻的缺水之痛。事實上,現在仍有許多國家或地區深陷乾旱的痛苦,並因為缺水或骯髒的水源導致大量疾病與死亡;根據聯合國統計(2022),光是因為洪災及水媒疾病導致的死亡人數,就佔了整體天災死亡率的70%。對此,陳建仁表示:
「其實缺水問題,恐怕是不輸COVID-19的嚴重公衛危機。COVID-19目前造成全球約5億人感染,且隨著病毒株變化和疫苗興起,這場流行病或許耗費2~3年就會減緩。但全球缺水問題卻有高達8億多人受影響,若不付出行動改善,當地居民只能一直面臨無水之苦。」
接著,陳建仁為我們上了一堂課,娓娓道來「水源與疾病」兩者之間的高度關聯性。

「一直以來,人類期望從大自然取得乾淨水源,但是隨著人口增加、城市中的水源污染、氣候變遷造成的水災或乾旱,乾淨水源只會愈來愈得來不易。而不良水質當中,可能含有微生物細菌、病毒、化學污染物等,會造成霍亂、傷寒、阿米巴痢疾、病毒肝炎、癌症等疾病,因此缺水地區的人往往不是渴死,而是病死的。」
回顧人類歷史上跨國性的重大流行傳染病,就是起源於水中細菌的「霍亂」。19世紀中葉,霍亂從印度傳到歐洲,甚至傳播到中國和裏海;最後終結全球霍亂的關鍵,則是「流行病學之父」約翰・斯諾(John Snow)在倫敦霍亂流行時發現霍亂是因為嚴重的水污染所傳播。陳建仁說明:
「霍亂是污水引起,而非瘴癘引起。約翰・斯諾建立了這樣的觀念,可以說是公共衛生學上一項重大事件。」
陳建仁也強調,因為污水引起地方性疾病、後來蔓延至其他地區的案例,至今仍相當常見。「尤其因為氣候變遷而引發的洪水或暴雨,其過境之地使糞水、污水被沖刷出地面,更容易引起大範圍地區的公共衛生污染,所以,通常水災後的三個月內,受災地區又會流行好一陣子的腸胃道疾病感染。」
「時至今日,全球仍約有8.4億人無法享用安全乾淨的水,其中有3.4億人集中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為了取水,當地人每天都要花好幾個小時取水,兒童也因此無法上學受教育。連飲用水都不足,遑論吃飯洗手的用水、或有沖水馬桶的廁所。水的問題尚未解決,公共衛生措施又該如何推展?」

不潔淨飲水,曾引發台灣地區性烏腳病
而台灣因為水污染引起疾病的經典案例之一,就是1950年代在西南沿海盛行的「烏腳病」。「烏腳病的患者,主要病徵是手掌與腳蹠皮膚發紫、角化、潰瘍,手指或腳趾末梢只要稍微受傷,就會壞疽發黑並且壞死脫落,而且伴隨劇痛。」陳建仁接著向我們說起這段故事。
在台灣盛行烏腳病的年代,當時的孫理蓮牧師娘(Lillian R. Dickson),與王金河醫師、謝緯醫師三人心疼受苦病患,便展開義診與照顧服務。不只免費為病人截肢,還設立「烏腳病患手工藝生產中心」,由王金河醫師的太太王毛碧梅女士教導病患編織竹簍等工藝,習得一技之長以自食其力,照顧病患的生命尊嚴。
「然而,光是截肢並不能解決層出不窮的烏腳病病例。」因此,謝緯醫師找上台大醫學院的陳拱北教授(後被譽為「台灣公衛之父」),與當時多位台大醫學院菁英組織研究團隊,試圖找出烏腳病的原因。「後來發現是居民飲用了深達地下30至100公尺的「地河井」水源,由於部分深井水的砷濃度很高,因此居民飲用後產生砷中毒現象,烏腳病也就是其中之一。」陳建仁說。
而在這段台灣烏腳病的流行史上,陳建仁也扮演了重要角色。「1980年,我從美國學成返台,當時台大公共衛生研究所主任吳新英教授就給了我一筆經費,授命我去研究烏腳病。」因此陳建仁走訪烏腳病盛行地區,採訪了300多位病患,發現慢性砷中毒不只造成烏腳病,還引起多重健康危害,包括缺血性心臟病、頸動脈硬化、癌症等。」
為了徹底解決烏腳病問題,陳建仁積極投入砷中毒研究,並估計出飲水砷濃度的可容忍極限。後來這項台灣研究算出的標準,美國和世界衛生組織也正式採用,修法將標準濃度從50μg/L改為10μg/L。
而當時全世界最嚴重的飲水砷中毒地區還包括孟加拉。為了解決缺水、污水引發的消化道疾病與死亡,聯合國兒童基金會與世界銀行援助孟加拉的公共衛生工程處共同開發地下水,以提供人民「安全」乾淨的飲用水,殊不知又遇到砷中毒的挑戰。後來世界衛生組織取經陳建仁的研究,陳建仁也大方分享台灣經驗,推廣並協助檢測井水砷濃度含量,篩選可飲用的水源,才得以緩解這項全球公衛危機。

再將時間往前推移,相信不少讀者的童年,有著每逢開學都要吃驅蟲藥、貼蛔蟲貼片的回憶。「台灣早期農業習慣直接用水肥灌溉,因此很多寄生蟲卵會接觸到蔬果,若沒有清洗乾淨,誤食寄生蟲卵污染的食物或水,即會造成腸胃道寄生蟲病,例如:蛔蟲。」
另外,早年的偏鄉或山區較少公共廁所,尚未有自來水廠,民眾多取用山泉水,或習慣隨地便溺,容易造成水源污染,大量引發兒童下痢、A型肝炎等案例。雖然這些經驗因為環境衛生措施和人民衛生習慣改善而愈來愈少,不過陳建仁也強調:「隨著台灣經濟發達、人口愈來愈多,水源供應的挑戰仍不會結束。」
從污水處理下水道的普及化,水庫集水區、河川遭到農業農藥或工廠廢水污染的問題,以及水資源再利用等,仍是近年台灣必須直接面對的水資源課題。萬一忽視水資源對人類生活的影響,最終付出代價的仍是人類的身體健康。

疫情下的反思:全球已是命運共同體,別讓地區性缺水釀成全球大瘟疫
「住在台灣的我們很幸福,但我們必須要知道世界上仍有許多人連喝水都有困難。」

從歷史上有名的幾次全球霍亂大流行,到近年最令人感同身受的COVID-19,無不揭示著全球化時代、國際交流與旅遊盛行的現代,傳染病的擴散之速,已不可同日而語。當世界上仍有許多偏遠角落的居民面臨缺水帶來的死亡威脅,而COVID-19疫情也印證了全球已是命運共同體,若人們持續對缺水議題保持冷漠,那麼其所衍生的公衛問題,將是全球人類共付代價。
陳建仁不只祈願世人能發揮愛心、疼惜他人,也期許台灣人能實踐地球村一份子的義務,透過資助的方式加速國際救援的影響力。陳建仁說:「我和台灣世界展望會是老朋友了,一直以來都有關注展望會的行動。這次台灣世界展望會倡議關注水資源議題,並且看見水源與疾病的關係,我很敬佩也很支持。」即使無法以犧牲奉獻的精神到實地服務,或許也能透過資助台灣世界展望會的水資源救援行動,為改變世界盡一份心力。
事實上,在世界展望會的行動下,每10秒就多1個人獲得乾淨的水;每1天多3所學校因安全飲用水受益。光是2021年,世界展望會即幫助300萬人擁有安全水源、230萬人改善家中衛生環境,並向350萬人宣導建立良好衛生習慣。
「Taiwan can help. Taiwan is helping.」
陳建仁不只為我們上了一堂「水源與疾病」的通識課,也呼籲國人付出實行,展現台灣人的愛心與國際救援力。
I can help! I am helping! 立即資助台灣世界展望會,展開水資源救援行動
閱讀數位敘事:把水送進最遙遠的地方|台灣世界展望會#WASH計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