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傳奇繪師葛飾北齋：為什麼浮世繪流行百年，才開始以「風景」為主題？

文：巫

《江戶風華：五大浮世絵師展》，今年於中正紀念堂展出，展期至4月19日。此次展覽的藝術家，包括喜多川歌麿、東洲齋寫樂、葛飾北齋、歌川廣重、歌川國芳。其中最為觀眾熟悉的是以《富嶽三十六景》聞名的葛飾北齋 （1760-1849）。此展包括了他最著名，以及一般人不太熟悉的北齋作品，可說是了解這位傳奇繪師的大好機會。

北齋出生於1760年，1849年去世，十分長壽，於畫壇活躍的時間也很長。雖然他在天保年間（1831-1845），以《富嶽三十六景》系列作品而聲名大噪，其實他在18世紀後期，就已經小有名氣。北齋作品的種類很多，除了風景畫之外，也擅長人物畫，可說是最為多才多藝的畫師。此次展覽便可以讓我們看到北齋的多個面向。此外，北齋早期進入勝川春章門下，以「春朗」為筆名，之後又改名為宗理、可候、北齋、戴斗、為一、畫狂老人卍等。想要深入了解的觀眾，可以由這些簽名辨別北齋不同時期的作品。

北齋在18世紀後期，就已經是職業畫師，作品以人物畫為多。19世紀初期，陸續出版了幾個以風景畫為主的系列作品。比如1810年的《東海道五十三次 繪本驛路鈴》，就是以東海道（即江戶到京都之間的道路）上五十三個驛站為主題的作品。《東海道五十三次》系列，雖然以歌川廣重之作最為有名，但其實北齋更早以此為題。我們比較北齋和廣重的《東海道五十三次 三島》，可發現兩人都強調當地神社「三島大社」的大鳥居。

北齋最著名的作品，《富嶽三十六景》，於1830年代發行，當時北齋已經70多歲了。這套版畫本來預定發行三十六景，但因太受歡迎，又追加了十景，所以共有四十六種不同的富士山風貌。此系列中，最為著名的是《神奈川沖浪裡》、《凱風快晴》、《山下白雨》等作。

Photo Credit: 時藝多媒體 / ©Nakau Collection

北齋畫作的妙處，在於從現實風景加上奇特的想像，創作出讓人意想不到的畫面。《神奈川沖浪裡》以大海浪和富士山的型態巧妙呼應，形成絕妙的對比。《凱風快晴》和《山下白雨》都是以極為簡潔的構圖，形成既有震撼性又不失優美的視覺效果，成為世界名作。

Photo Credit: 時藝多媒體 / ©Nakau Collection

除了上述這幾幅視覺效果驚人的作品之外，此系列中還有許多耐人尋味的小品。比如《五百羅漢寺榮螺堂》，描繪眾人從寺院的陽台上觀看遠方的富士山。有幾個人靠在欄杆前仔細觀看，其中一個興奮地伸手指著。也有坐在地上休息的人，輕鬆之餘也抬起頭看看。這是個炎熱的夏天，大家紛紛捲起袖子。雖然畫面不像前面幾幅那樣讓人驚奇，卻傳達出日常愉快的氣氛。

Photo Credit: 時藝多媒體 / ©Nakau Collection

為什麼浮世繪流行了百年以上，才開始出現以風景為主題的作品呢？關於這一點，學者有不同的說法。最常見的說法，是因為旅行風氣的盛行，帶動風景浮世繪的流行。不過，也有學者指出，江戶時代的旅行風氣，並不是到了19世紀才忽然盛行起來。因此，所謂旅行風氣的影響，實際上和風景浮世繪出現的時間，並不能完全吻合。另有一種說法指出：由西方傳入的新顏料「普魯士藍」漸漸普及，價格也變得便宜，使浮世繪師能夠盡情使用這種藍色，創出美麗的畫面效果。而風景畫中的天空或海水，因為藍色顏料的多樣變化而更有吸引力，因此造成流行。這種說法也值得參考。

除了《富嶽三十六景》之外，北齋還有許多膾炙人口的風景畫系列作品，如《諸國名橋奇覽》。其中《三河之八橋古圖》是指三河國（今愛知縣）的名橋，此橋因《伊勢物語》中曾描寫主人公在此觀看「杜若」（燕子花）而著名。江戶時代中期的畫家光琳，也有好幾個作品與「八橋」有關。北齋的作品，似乎並不是企圖描繪文學典故，而是要呈現八橋高低起伏的奇特形貌。橋上有好幾個旅人與農夫，增加了活潑的氣氛。

Photo Credit: 時藝多媒體 / ©Nakau Collection

北齋所創作的傳奇故事畫作，也相當引人注目。在此要介紹一幅對中文觀眾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詩歌寫真鏡 白樂天》。唐朝詩人白居易，大家應該都知曉，但在日本有一個傳說，卻是中文讀者不熟悉的。這個故事說白樂天曾經乘船到日本，到了之後，和一個日本人進行詩歌對答。日本人的文采非常好，讓白樂天大為震驚，原來這個日本人並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住吉明神的化身。這幅浮世繪的尺寸相當特別，長寬的比例看起來有如一幅掛軸，很可能是一種特別訂製品。

Photo Credit: 時藝多媒體 / ©Nakau Collection

最後要介紹《北齋漫畫》。「漫畫」一詞在江戶時代的意義，和今日略有不同，畫中通常沒有劇情故事，只是個別的人物、動物，或其他物件。《北齋漫畫》共有15冊，發行時間很長。最早一冊是文化11年（1814），最晚一冊則是北齋去世後才出版。《北齋漫畫》本來是畫稿，因為當時人看到後，相當喜愛，才決定出版。這些小冊子，雖然印製不如單張的版畫那樣精美，但畫中充滿了幽默感，不但江戶人相當喜歡，後來傳到歐洲也大獲好評呢。

本文獲漫遊藝術史授權刊登，原文刊載於此

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