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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大家席地而坐的北車大廳像是奉茶的地方,我著實希望這樣的美好不要消失

讓大家席地而坐的北車大廳像是奉茶的地方,我著實希望這樣的美好不要消失
Photo Credit: 中央社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會在台北車站席地而坐的,不只有來自東南亞的移工,其實也有許多台灣人,他們早已成了鑲嵌於台北車站的一道人文風景。

文:陳怡君(燦爛時光:東南亞主題書店員工)

想在一開始向讀者介紹我自己,我是燦爛時光東南亞主題書店工作的員工(長工T)。多年前由同事吳庭寬發起的「北車地板行動圖書館」,書店每個禮拜日,下午一點到五點全年無休(除了過年),拖著滿滿印尼文書及越南文書到台北車站大廳擺書攤(確切地點是阿默蛋糕旁邊),讓東南亞朋友能在席地而坐的北車大廳,有個可以閱讀的小角落(最重要的是提供免費且無期限的借書服務❤️)。

於是,身為一名「台灣人」,因為我神奇的工作背景,有機會成為星期日的北車常客,觀察星期日北車的風景,也成為風景的一部份。

從武漢肺炎開始,疫情的發展難以預測,健康及安全起見,燦爛時光從二月行動書攤停擺至今,一是怕群聚的風險,二就是也等待著北車的因應。從台鐵公布台北車站公佈不提供大廳群聚的消息,就有種預感(其實不是第六感,是有跡可循),台鐵勢必會趁勢取消開放大家席地而坐的權利(說是權利不知道合不合適)。而我馬上跟同事及朋友說:「我很好奇等疫情趨緩後,台鐵會怎麼處理大廳這件事?趁機判斷他是一個怎麼樣的單位。」

台鐵台北站站長黃榮華表示:「從禁止地板席地而坐以後,那原則上我們發現,確實對整個,環境的感覺的一個清爽度會比較好,原則上目前我們台鐵是傾向將來也不開放席地而坐的一個方式,那至於要如何來作、如何來執行,那我們台鐵會再研議。」

說實在,我一點都不意外今天台鐵今日公告,臉書上的同溫層都非常生氣,但弔詭的是我一點怒氣都沒有(本人性格脾氣情緒管理超不好),因為失望及為台鐵感到惋惜(沒有遠見及品牌經營的概念)的心情大過於憤怒。並且,我更好奇那些生氣的「台灣人」背後承載的又是對台灣社會有著什麼樣的誤會與認知。

接下來,我會寫下身為星期天常客(星期天是移工最常有放假的日子,週末與週間北車的風景完全不同),對於星期天台北車站大廳的觀察。

首先,大家會認知,北車大廳都坐滿了「移工」。是,星期天有許多移工會出現在北車大廳(所以我們才去擺書吼),告訴你們一個可愛的內行觀察,尤其在月初發薪水的星期日人潮是最多的,大夥兒會到這裡匯款、相聚、購物,進行資本主義的消費行為。所以我總是可以從人潮的密集度去判斷,大家現在是手頭寬裕還是手頭緊(而我無論月初月底手頭都很緊)。

但,如果你仔細觀察,你將會發現,坐在大廳的有很多「台灣人」。在更之前,無知的我也以為北車大廳坐的都是印尼朋友,但在一次特別導覽(是的,我們書店有北車小印尼導覽,靠著導覽「東南亞朋友」的世界賺錢喔喔),帶領學生突擊印尼朋友,甚至一度亂入一群穿著團服的台灣安室奈美惠粉絲聚會,才發現大廳裡有一半都是「台灣人」。

台北車站大廳席間,團聚的除了印尼朋友之外,群聚的「台灣人」也很多,有拿著手機連線打手遊的「台灣人」、很喜歡放閃的「台灣人」情侶、穿著社團服裝的各種青年、中年、老人「台灣人」團,有空可以星期日到北車進行觀察(啊!你們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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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中央社
為防疫而禁止民眾席地而坐後,近日台北車站大廳已顯得冷清。

剛剛說的是過客,而北車有許多像我這樣的「住民」,長時間進駐在北車的人。很有秩序及風度的無家者,他們大部分聚集在台北車站的門外空間(我想這應該又是另外的台鐵課題)。我熟悉的有,我們書攤旁的阿默蛋糕店員(他們的店員都很可愛),總是會來向我們打招呼的打掃阿姨,這位阿姨是個國際化的工作者喔(他會許多國語言的問候及指引方向的單字,引導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他常會向印尼朋友學印尼文(阿姨會的印尼文比我還多)。

再告訴大家一個更內行的秘辛,北車有一個明文規定,一般人不能在大廳進行現金交易。所以,每次北車大廳的新警察,幾乎每個禮拜都會來關切我們,以為我們在賣東西(到底為何警察內部沒有流傳我們書攤我真的一萬個好奇),屢試不爽,於是我們一看到警察就會下意識說:「我們是借書,沒有賣東西。」轉頭跟同事還有印尼朋友說:「到底是要問幾遍?!!!」。

因為這個規定,北車發展出隱藏式的販售模式,為保護各個業者,我這邊不便透露,(但可以參加燦爛時光的導覽,我就會偷偷告訴)。另外一個是,不能躺著,如果你躺著,警察也會來請你坐正(這邏輯我也是不懂,是怕位置不夠嗎(笑)。

其實,我沒那麼喜歡到北車擺攤,因為非常耗體力,感覺什麼事都沒做到但回家就像電力耗盡一般(我都開玩笑北車是吸陽氣的場)。但疫情之後每次經過北車大廳,我都只能用想像力回想之前我那熟悉獨特的北車星期日風景(連警察,我都懷念起來了)。

現在的大家總是將北車與移工劃上等號(我猜想這應該也是台鐵一直懊惱的點?),但切個不同向度思考,是不是因為台灣其他的地方相對來說沒那麼友善,台北車站大廳在非自願之下,營造了相對美好的場域,讓這美好的一切發生。

我想詢問那些憤怒的朋友,是不是某層面也將台北車站直接聯想成,哦~~~東南亞朋友去的地方。那在台鐵「放棄」了他創造美好事情的大好機會後,我們其他的「台灣人」是否也準備好讓東南亞朋友進入你的地盤?

如果疫情是一門課,台鐵的思考模式是這樣,那身為「台灣人」的你又將會怎麼重新思考北車大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