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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得「自我照顧」嗎?正視自己的生活,而非以金錢作為活下去的養分

你懂得「自我照顧」嗎?正視自己的生活,而非以金錢作為活下去的養分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當我們將金錢(以及背後付出的時間)大方投入得利的企業時,我們可以返回思考如何培養(cultivate)自己。有可能是看一本書或讀一首詩,望著天空或聽朋友的心事,回顧今日完成事項與設想如何調整自己讓明天的自己不再為今天的事煩惱。

在柏林,地鐵與軌道擦肩的聲音轟隆,坐與站著的乘客窸窣,腦中的思考與時間賽跑,為你按下暫停的是衣衫輕便或甚襤褸的賣報的街友。他手裡拿著一滴不剩的咖啡紙杯,用大於人與人間交談的十倍音量,介紹手中販賣的小報,並等待與他對到眼的乘客將錢幣投到紙杯裡。

一份3.5歐(約台幣114塊)的雙月刊報紙,《工人階級的藝術》(Arts of the Working Class) 在2019年的12月份刊、第9期中,英國作家Juliet Jacques的文章《自我照顧之箴言》(Aphorisms on Self-Care) [1]分了9大段,論述她所認識的自我照顧(self-care),並闡述「自我照顧」之發生的當代歷史、自我照顧之重要與個人操演。

Jacques在文章中數次提到美國作家Audre Lorde寫於1988[2]年對自我之照顧的定義。Lorde認為 ,照顧自己並非一種自我的縱容(self-indulgence) ,而是一種自我保留 (self-preservation),是一種具有政治性戰事的行為。Lorde將自我照顧提升至引起漣漪的那一顆池中石,提供一種(在美國)面對社會壓迫的族群,如何用自我保護積極的抵抗大環境的迫害之辦法,的確,知彼之前先好好的知己,百戰百勝。

但,何為自我照顧?也許聽到自我照顧一詞,如聽到藍色這個顏色,我們都會往最靠近自己熟悉的色調作聯想,不同顏色,但在色表上連坐。自我照顧在每個人的眼中樣子不盡相同,但要達到的,也許都是花半個小時暫時忘掉還沒回的電子信件、故意不已讀的簡訊,或非自主產生的任何心傷。

對正在全球性流行性疫情中的我們,自我照顧是一種新的常態(a new normal),無法出戶、受疫情環境影響了我們對疫情前常態的認知,在生活中新出現的空檔成為產生自我懷疑的催化劑,我們被逼迫要重新看待自己。

我們往往在自我照顧的第一步中以「爽」作為心理目標;泡澡與紅酒、炸雞與啤酒、新的衣物或放縱自己連續看二十集《六人行》。自我照顧在二十一世紀是一種像擠鮮奶油罐一樣的現象,在壓力中釋放,受損的精神服從於大眾消費主義的回饋,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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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中央社

不僅如此,自我照顧成為一種消費紀錄、生活美學、生活風格,Instagram上的self-care標記塑造了一種「因為你值得」的基礎形象,也因為你值得,新自由主義將個人主義完整吸收,創造資本主義最大值。個人消費、自我形象、自我照顧,一次到位。對此,Juliet Jacques提到資本主義在這些動盪改變中證明了它的韌性,不管在怎樣的狀況下,資本主義都可以對症下藥。而Lorde當年所說的自我照顧則被簡化至一種「在期望減縮時代中的生活風格建議。」

「需要在疫情中培養自我照顧?也許你需要的是這瓶2016年、產地為南非的希拉紅酒能幫助你解放身心、一覺好眠!」「這罐兩千元的眼霜幫助你提升良好自我感覺! 有了它,熬夜擔憂的你再也不怕黑眼圈!」「在家防疫? 三片披薩1000元送到家,放心吃、放鬆吃,再加30還送可樂!」多種防疫版本的廣告不斷放送,的確,資本主義中的消費與自我照顧似乎已經成為Google 般的解方:有什麼疑問,就問Google;想要紓壓,就消費。

在2009年開播至2015年停播的美國電視劇《公園與遊憩》(Parks and Recreation) ,劇情中,兩個主要角色Tom跟 Donna每年都會找一天「 犒賞自己」(treat yo self),接著展開三溫暖按摩以及購物中心的行程、無止境的消費片段與物質分享。消費作為照顧自己的方法遍及影劇內外、線上線下,逐漸成為普世價值。不得不說滿足物質慾望為填補心裡某種空缺最直接的方式,但自我照顧,回到哲學文本,其實不是那麼一回事,或說,不只是那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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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公園與遊憩》劇照

在傅柯(Michel Foucault)的巨作《性史》(The History of Sexuality)的第三卷《自我的關照》(The Care of the Self)[3]中使用了古希臘羅馬哲思對自我培養(heautou epimeleisthai)的思考講述自我照顧的生成根本。

傅柯在書中《自我培養》(The Cultivation of Self) 一章中舉出多種、圍繞在哲學家中的自我照顧經驗。例如蘇格拉底(Socrates)如何被眾神送進凡間以提醒世人不應擔憂財富或榮譽,而應將心思放在自我與靈魂上。又或如塞內卡(Seneca)所說: 「一個人必須致力於自身,將其他事業都排除在外。如此,他即能夠將自己空出給自己。」

傅柯對此說明,這樣的空缺並不是閒置,這個空缺由多種的形式與作為組成,這個為自己留下空缺的這個個體將不花一點時間與力氣在其他非關自我的事情上,也因此才有時間「改變自我」與「回到自我」。對自我照顧的第一點,因此,則關乎對自我培養的覺醒與時間分配。

傅柯再說,我們必須要了解到自我照顧並非一種普遍的生活態度。希臘原字Epimeleia (照顧;關懷) 所使用的主體為負擔大權的一家之主,意旨著上位者照顧下屬的任務、對病殘的關懷,或一種獻祭給上帝或亡者的榮譽。Epimeleia—也因此,是種勞務(lab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