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好友邦】總是很忙的尼加拉瓜，忙到沒有時間跟台灣斷交

2018年尼加拉瓜因為年金改革發生暴動，總統奧蒂嘉（Daniel Ortega）強力鎮壓，造成嚴重死傷。尼加拉瓜算是中美洲近期政治最穩定、治安最佳的國家，雖然是左派執政，但經濟表現還算不賴，僑外投資也不少。發生暴動，並不為區域內各國所樂見，尼國經濟成長的衰退，也被認為會影響到中美洲整體的投資環境。

尼加拉瓜和諸多中美洲國家有類似的發展軌跡，經歷軍人獨裁、左派革命，逐漸走向民主。但又因為統治者個人的諸多考量，最後民主倒退，回到威權主義。此前不久，奧蒂嘉總統才修改憲法，取消總統任期限制，而他也利用打壓在野黨和出色的經濟表現，順利在2017年連任成功，副總統牟利羅（Rosario Murillo）還是他太太。

我曾經在暴動前訪問過尼加拉瓜，當時對尼加拉瓜的印象就是，路上的人都很忙。

和我曾經訪問的許多國家，包括美國在內，路上的人常常都無所事事相比，尼加拉瓜路上的人們總是有事做。頂著一籃水果或在賣日用品不稀奇，停車等紅燈時幫你擦前窗玻璃，如果覺得服務滿意可以開到路邊幫你洗車，這才是尊榮服務。只要紅燈一亮，馬路上每個人都忙碌了起來，感覺這個國家的經濟活動非常暢旺。

和忙碌的資本主義情調相輝映，首都馬拿瓜卻到處充滿了社會主義風情。巨大的蘇聯式英雄雕像、言必稱人民的各種廣場或建築、代表平等的整齊公寓大樓，就像革命家出身、推翻軍人專政的總統最後變成獨裁者那般，讓讓這個國家充滿矛盾情緒。

尼加拉瓜最有名的就是火山，馬拿瓜不遠處有名的就有特利卡火山、黑火山、馬薩亞火山等好幾座火山，黑火山最有名的是黑色的火山灰，帶著雪板可以在上面「滑」火山灰。馬薩亞火山是觀光規劃最完整的一座，可以在沒什麼防護的火山口近觀滾動的熔岩，晚上尤其清楚，站在那裡會感覺自己像拿著魔戒的「咕嚕」。

馬薩亞火山往南就是中美洲最大的湖泊尼加拉瓜湖，湖邊有一座古城格拉納達。這座城市過去是如海洋般龐大的尼加拉瓜湖主要港口，西班牙人在此殖民，因此城市建築充滿西班牙風情。乘坐馬車在此遊走，會讓人想起，自己所有去過的西班牙殖民古城，因為他們的風景其實都差不多。

不過在尼加拉瓜湖上，正牽涉著近幾年中美洲最大的建設案。中國商人對尼加拉瓜政府承諾，打算在尼加拉瓜興建第二條連接太平洋與大西洋的大運河，和巴拿馬運河一較高下。

這個投資案講了很多年，但工程卻一直遲遲沒有進展。講講停停的過程裡，競爭者巴拿馬運河從美國手上回歸巴拿馬管理、第二條河道也已經開通，甚至中國政府都已經和巴拿馬建交，並承諾尼加拉瓜運河是中國民間投資，和中國政府無關。儘管奧蒂嘉對尼加拉瓜運河有很高的期待，但現實上尼加拉瓜運河距離開通，還相當遙遠。

Photo Credit: Reuters / 達志影像

最後再談一下奧蒂嘉和台灣的關係。桑定游擊隊出身的他，對台灣其實無甚好感，1984年是他推翻獨裁者蘇慕薩（Anastasio Somoza DeBayle）之後第一次當選總統，美國就是透過「伊朗門」事件的武器回扣，資助反桑定游擊隊和奧蒂嘉作對。後來因為這樣做直接違反美國國會決議，因此美國「邀請」台灣援助尼國反桑定游擊隊。

儘管台灣當時和奧蒂嘉關係不錯，但美國既然提出要求，台灣也只好配合，這些往事在台灣前外交部長錢復的回憶錄當中都有記載，美國國務卿舒茲（George Shultz）的回憶錄中，也花了很多篇幅詳述。

後來事件曝光，台灣配合美國國安會，弄得裡外不是人，駐美代表錢復還差點被檢察官傳喚作證。奧蒂嘉知道台灣玩兩面手法，心裡面很不開心，決定和中華民國斷交。只是據說他訪問中國時，得到很差的待遇，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後來尼加拉瓜政黨輪替，右派政府又和台灣恢復邦交。奧蒂嘉在2006年再次當選總統後，外界都認為討厭中華民國的他，會再次和台灣斷交。結果讓奧蒂嘉讓大家跌破眼鏡，原因很奇妙，因為他很欣賞當時的台灣總統陳水扁。

2007年奧蒂嘉競選總統，當時美國不支持他，他卻在三人競選中異軍突起獲勝。不向美國屈服的意志力讓阿扁深感佩服，而奧蒂嘉也好奇台灣這位兩度擊敗家大業大國民黨政府的總統是怎麼一回事。阿扁總統當時正因為過度凸顯台灣的主權議題不受美國支持，而在國際上陷入孤立處境。

這兩點讓奧蒂嘉和陳水扁一拍即合，陳水扁在《關不住的聲音》一書中，有一封寫給奧蒂嘉的信，裡面也詳述了2007年8月國是訪問時，奧蒂嘉親自開車載阿扁到家鄉，沿路和支持者寒暄、兩人相談甚歡的情景。

等到國民黨籍的馬英九當總統，奧蒂嘉就不太給馬面子，幾次相約放鴿子，被拿來大做文章。雖然說這涉及奧蒂嘉本人的隨性風格，但奧蒂嘉不太喜歡國民黨，也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等到蔡英文當總統，奧蒂嘉有稍微恢復正常，但可能蔡英文不夠草莽，所以沒有得到「阿扁級」的待遇。

近幾年來尼加拉瓜和美國的關係並沒有恢復，台灣明顯親美，和尼加拉瓜間的外交關係也因此備受矚目。台灣有不少左派學者批評蔡政府對尼加拉瓜人權問題不聞不問，雖然聽之有理，但台灣的外交處境如此困難，能夠在美國和尼加拉瓜的夾縫間活下來已經不容易，自找麻煩去干涉人家內政，自然是外交大忌，除了美國和中國，應該沒有國家會想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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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