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命貴」的不正義:假平等之名,實則邪惡的無政府主義

「黑命貴」的不正義:假平等之名,實則邪惡的無政府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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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齊克一語道破羅爾斯的「宏大敘事」背後的「幽暗意識」——那些理直氣壯地倡言平等的人,很可能是出於嫉妒。嫉妒的人如果不能夠擁有一件別人的東西或才能,他就寧願別人也不擁有它。比起別人有而自己沒有來說,他寧願大家都沒有。

無政府主義比獨裁更邪惡

二零二零年,黑命貴運動(Black Lives Matter)宛如一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美式文革,讓美國社會陷入南北戰爭以來最大的分裂和危機之中。黑命貴運動提出,美國政府應當因為當年的奴隸制而賠償黑人族群十四兆美元的訴求,如果美國政府不同意,則「立即摧毀這一系統」。

他們進而佔領西雅圖市中心的幾個街區,成立所謂「自治共和國」。左派的西雅圖市長命令警察撤出,拒絕聯邦政府派遣國民自衛隊平息暴亂,並稱讚暴力打砸搶的人士為「正義之士」,聲稱他們創造了一個「愛之夏」。結果,短短數日,「自治共和國」就發生多起謀殺案和強姦案,「革命者」們像林冲火拼王倫一樣自相殘殺起來。

黑命貴運動的共同發起人庫勒斯(Patrisse Cullors)在二零一五年錄製的一段影片中提到,她和黑命貴運動另一位發起人卡洛查(Alicia Garza)都是「訓練有素的馬克思主義者」。這句話明確地昭示出黑命貴運動的思想基礎。

當然,他們沒有說出來的另一個思想脈絡乃是羅爾斯(John Rawls)之《正義論》——絕對的平等才是正義,這是用左翼自由主義包裝的、美國版的馬克思主義,用羅爾斯的學術話語來說就是:「社會基本結構,要被安排來最大限度地提高在一切人享有的平等自由的完整體系中的最少受益者的自由價值。這確定了社會正義的目的。」

羅爾斯在哈佛大學的同事諾齊克(Robert Nozick)全盤否定羅爾斯的正義論,指出那是一條海耶克(Friedrich Hayek)所說的「通往奴役之路」。二零零二年去世的諾齊克沒有親眼看到黑命貴運動的爆發,但他早就指出:「如果無政府的狀態是相當可怕的,我們就理應防止一個特定國家的崩解和毀滅,並理應避免無政府的狀態取代特定國家存在的狀態。」

西雅圖那個無政府狀態的「自治共和國」比獨裁專制國家更可怕,在諾齊克看來,在無政府狀態和國家之間如何選擇,決定了你是左派還是右派:「假如沒有政府的狀況是可怕的,那麼國家就將成為一個較好的選擇對象。」

正是出於對無政府狀態的反對,諾齊克在《無政府、國家與烏托邦》一書中專門列出「禁止個人私自強行正義」的小節。他綿密而細緻地論證說,一個獨立者可能被禁止私自強行正義,這或許是因為人們知道他的行動程序太過危險。而如果他經常這樣做,他可能使所有人都感到恐懼——甚至那些並非其受害者的人亦然。

如果存在許多容易造成錯誤之懲罰的獨立者,這將增加對所有人造成危險狀態的可能性。換言之,如果私刑肆虐,則秩序和安全蕩然無存。於是,建立在契約之上的共同體及其最高形態——國家——就是必須的。這就是為什麼「五月花」號上的人們在登陸之前要簽署一份《五月花號公約》,這份公約成為美國獨立宣言和憲法的根基。

諾齊克的父親是來自一位俄羅斯的猶太裔企業家,他本人在紐約出生,但小時候一定聽過父親講述布爾什維克革命初期無政府狀態的恐怖歲月,他比一般的美國人更知曉革命和無政府狀態的可怕。這是很多俄國移民共同的夢魘,也反過來使他們更熱愛美國並捍衛美國憲制。

作家納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的父親是舊政權的司法部長,他們一家在共產黨展開大規模殺戮之前逃離俄羅斯,少年時代的納博科夫看到了無政府狀態的俄國有多麼可怕,後來他宣佈永遠不會回到作為警察國家的俄羅斯。他在一次採訪中說,寫作生涯中最大的遺憾是「沒有更早來美國」,「在粉紅色的流亡生涯中,努力發展對與美國(我的新故鄉)的懷舊。」

出身於俄羅斯猶太富商家庭的安・蘭德(Ayn Rand),也在逃亡路上目睹布爾什維克暴徒肆意搶劫、殺戮和強暴的場景,安妮・C・海勒(Anne C.Heller)在其傳記《安・蘭德和她創造的世界》中指出,安・蘭德並不只是「資本主義狂熱擁護者」,而是一個充滿詩意的逃難者,與其說她謳歌,不如說她恐懼於那片最後的避難所將消失。

用歷史學者劉仲敬的話來說,安・蘭德捍衛美國,如同「蠻族將領保衛羅馬」,「她在反對的時候最強,維護的時候反而比較軟弱。因為她雖然維護自由,但她並不真正瞭解美國新教社會的來龍去脈,也不瞭解普通法傳統和新教的傳統。她反對蘇聯,而她卻是非常瞭解蘇聯的。她為美國而反對蘇聯,她瞭解的是她的敵人,不瞭解的是她的朋友。這就是她一生的基本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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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與歐巴馬的對立,就是諾齊克與羅爾斯的對立

諾齊克的《無政府、國家與烏托邦》一書,基本上可以說是將一九七零年代末以來美國的保守主義運動推向一個哲學論證層次。如果說奧地利經濟學派的大師們,如米塞斯(Ludwig von Mises)、海耶克等,是從捍衛市場經濟出發為保守主義或古典自由主義正名,並指出計劃經濟或凱恩斯主義是「通往奴役之路」。

米塞斯說,計劃經濟不是資本主義的替代物,它將摧毀所有能使人體面生活的制度,指出這一真相乃是經濟學的主要任務,正如講授鉀氧化物不是營養品,而是一種致命毒藥是生物學和化學的主要任務一樣;那麼,諾齊克是從自由至上主義的政治哲學的角度,來為保守主義或古典自由主義正名,他批判的矛頭不是凱恩斯,而是羅爾斯及其學派——羅爾斯有學派,諾齊克沒有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