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龍《智囊》：渾身是膽的班超，只用不到40個人就成功招撫鄯善國

文：馮夢龍

東漢初年，竇固率兵攻打匈奴，讓班超代理司馬，帶兵走另外一條路去攻打西域門戶伊吾，在蒲類海與匈奴軍遭遇，斬了許多首領之後回來。竇固認為班超很能幹，便派遣他與從事郭恂一道出使西域。

班超到達鄯善國，鄯善國王迎奉接待班超的禮節非常隆重周到，後來突然變得疏遠怠慢了。於是班超對他的隨行官員說：「你們感覺到國王對我們冷淡了沒有？這肯定是有匈奴的使臣來了，他心裡正在犯疑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緣故。明智的人能看出尚未明朗的事情，何況這已經很明顯了！」於是立即召喚服侍他們的胡人來，詐他說：「匈奴的使者來了好幾日，現在在哪裡？」

胡人侍者害怕，把情況都說出來了。班超於是把侍者關起來，同自己帶來的三十六名官吏、謀士一起飲酒，喝到興頭上，班超故意激怒大家，說：「各位與我來到西域，就是想建立大功求得富貴。現在匈奴的使臣才來幾天，國王對我們的禮遇就冷淡了。如果讓鄯善國將我們逮起來送給匈奴，我們的骸骨只能給豺狼做食物了。大家覺得該怎麼辦？」

眾人說：「現在我們身處危險境地，是死是活都聽從你司馬的。」班超說：「不深入虎穴，就不能得到虎子。現在的對策，只有乘夜晚以火攻打匈奴使臣的駐地，他們不知道我們究竟有多少人，肯定驚恐萬狀，這樣我們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消滅掉。消滅了他們，鄯善國的人自然害怕極了，我們就大功告成了。」眾人說：「這件事應當和從事郭恂商量。」

班超發怒說：「是吉是凶決定於此時此刻，郭恂是個平庸的文官，聽到這個計畫肯定會恐慌以致把計畫洩露出去，我們都得白白送死，也就稱不上是壯士了。」大家說：「好！」夜幕降臨不久，班超便率領官員、謀士向匈奴使者的駐地奔去。

這時恰逢天空刮起了大風，班超指定十個人拿著鼓躲藏在匈奴使者館舍的後面，並相互約定：「見到火燒起來後就一邊擊鼓一邊大喊大叫。」其餘的人全都手持弓箭在門兩旁埋伏。班超於是順風放火，前後一齊擊鼓喊叫，匈奴人驚慌得亂作一團。班超親手殺了三個人，隨行官兵也殺了匈奴使臣及其隨從人員三十多人，

剩下的一百多人，全被火燒死了。

第二天天亮，才回來報告郭恂，郭恂先是大吃一驚，後來臉色才漸漸好起來。班超明白他的意思，便拱手作揖說：「您雖然沒有參加，但我哪能獨佔此功勞呢？」郭恂聽了才面露喜色。

班超於是約見鄯善國國王，把匈奴使者的頭拿給他看，鄯善國君臣大為驚懼。班超對鄯善王曉之以理，並用好言安撫他，於是國王把兒子送到漢朝作為人質。班超等人回去向竇固稟報了此行經過。竇固非常喜悅，向皇帝報告班超的功績，並且請求更換使者出使西域。

皇帝讚賞班超的氣節，下詔書給竇固說：「有班超這樣的官吏，為什麼不派他而要換別人呢？現在任命班超任行軍司馬，嘉勉他以前的功勞。」班超再次擔任使者，按照慣例可以給他增加衛兵，但班超說：「我只想帶著原來跟我的三十多人就足夠了。如果發生意外，人多了反是拖累。」這個時候，于闐國國王廣德剛剛攻下了莎車國，在西域南道一帶稱雄，而匈奴派使者來監護于闐國。

班超往西行進，先到于闐，國王廣德接待他的禮儀非常不周。而且這裡的風俗是崇拜巫師的，巫師說：「神發怒了，責問為什麼要投向漢朝。漢朝的使者有一匹黑嘴的騧馬，快去取來祭神。」廣德便派人來向班超要馬。班超暗中已瞭解了這些情況，便答應了，但要巫師自己來取馬。

過了一會兒，巫師來了，班超立即斬下他的首級送給國王廣德，並責備了他。廣德早就聽說班超在鄯善國殺了匈奴使者的事，因而特別懼怕，便立即殺了匈奴使者，歸順了班超。班超重賞了國王和他的下屬，就這樣威懾並安撫了于闐國。

只有像定遠侯班超這樣，才算得上滿腹皆兵，渾身是膽的英雄。趙雲、姜維沒有什麼可稱道的。

遼東管家莊有一家人，丈夫不在家，建州的敵人來了，把他的妻兒都掠走了。過了幾天，這個人回到家，屋裡空無一人。為了維持生活，只好去當傭工，沒人要他。於是想起到敵人那邊去尋找妻兒。果然見到妻子出來提水，便約定夜裡用火柴堆在屋外燒，從屋角燒起。

起火後，敵人猛然驚醒，赤裸著身體跑出門外。這人就用箭射他們，敵人都中箭而死。他攜著妻兒，帶著敵人所有的好東西回到莊上。此後聽說其他盜賊都害怕他，都不敢打他莊上過。

這個壯士有膽量且勇敢，當時他的膽識能比班超遜色嗎？假使他妻兒沒有遇禍或者有人雇傭他幫工，也就安定下來不會採取這種勇敢的舉動了。人能急中生智，確實如此！

相關書摘 ▶馮夢龍《智囊》：西門豹如何讓鄉民意識到「河神娶媳婦」是個謊言？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智囊︰有勇還須有謀，囊括270則古人智慧懶人包，補足天生缺的那點「小心機」》，好優文化出版

作者：馮夢龍
解譯：東籬子

• momo網路書店
• 透過以上連結購書，《關鍵評論網》將由此獲得分潤收益。

古籍今用，風華重現
賦予經典名著新的生命，透過書中睿智的文字，讓我們重拾過去不曾領悟的處世手腕、生活智慧。

明代文學家馮夢龍匯集中國近2000年以來的智慧事跡，集結精華成冊，加以作者自身觀點的評註，類別從皇帝到士卒，男才到女德，包羅萬象，依洞察力、膽識、語言、生活小心機等將人物篇章分門別類。

對應到現代，書中許多法則依然是亙古不變的課題，品讀此書如同鑿井，讓泉湧而出的智慧之水，填平崎嶇人生路上的所有溝壑。

Photo Credit: 好優文化

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