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地時代的臺灣文青劉吶鷗,為什麼要去上海當一個「世界人」呢?

殖民地時代的臺灣文青劉吶鷗,為什麼要去上海當一個「世界人」呢?
Photo Credit: 藏品/劉漢中捐贈,國立臺灣文學館提供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殖民地的文青要往何處去?對於文青而言,這幾座東亞都市究竟意味著什麼?是什麼使他們熱血沸騰、又是什麼讓他們躑躅不前?這些都是很有趣的問題。

此時的劉吶鷗,已悄悄將殖民地的出身替換為東京留學經驗帶給他的前衛性,並像那些來自世界各地的冒險家們在被稱為「魔都」的上海看到了一攫千金的機會。正如他在1月12日的日記寫下的:

上海啊!魔力的上海!   
你告他們吧,在大馬路上跑的他們,說:   
你所吹的風是冷的,會使人骨麻,   
你所噴的霧是毒的,會使人肺癆,   
但是他們怕不駭吧!從天涯地角跑來的他們,他們要對你說:   
你是黃金窟哪!看這閃光光的東西!   
你是美人邦哪!紅的,白的,黃的,黑的,夜光的一極,從細腰的手裡!   
橫波的一笑,是斷髮露膝的混種!

於是,在臺灣新文學正式邁開腳步、臺灣話文論戰尚未爆發的1928年,劉吶鷗毅然將船首指向上海定居了下來。直至1940年在國民新聞社社長任內遇刺身亡,他都在這裡發展其短暫然而燦爛的文學及電影事業,與故鄉的新文學運動幾無交涉。臺灣的文青晚輩們,自然也不認識這一位前輩。而是在他曾捨棄的那些歧路選項裡,在東京、在故鄉臺灣,以不同的方式追求各自的文學藝術之夢。

而劉吶鷗也不會知道,在十二年後,這個充滿魔力、來自天涯地角的冒險家們馳騁競逐的「將來的地」,竟因東亞情勢的詭譎多變,最終成為了他的終焉之地。

不,也許他知道。為了文學,為了藝術。或許也為了他的殖民地身分。他應早已有了隱隱的預感。甚或是覺悟。

這是他必須冒的風險。

附註

關於劉吶鷗《新文藝日記》文藝附錄的深入研究,請進一步參看徐禎苓的〈社群與書業──劉吶鷗的《新文藝日記》與東亞知識圈〉(2017)。禎苓的研究提醒了我臺南縣文化局版《劉吶鷗全集.日記集》未收錄的文藝附錄部分,在此致謝。

作家小傳

劉吶鷗(1905-1940),生於臺南柳營,後遷到新營,是傳統的大地主家庭子弟,日治時期活躍於臺灣、上海文壇及影壇,對於文學與電影領域有諸多貢獻。劉吶鷗在臺灣念了兩年中學後,才遊學東京和上海,並決定留在上海發展文藝事業。歷來學界對劉吶鷗的身世所知不多,直到他1927年所記的日記出現,提供有關他的家庭、教育、嗜好和交往、閱讀的珍貴線索,才揭開謎底。

作者簡介

陳允元 國立臺灣大學臺灣文學所碩士,國立政治大學臺灣文學所博士。現為國立臺灣師範大學臺灣語文學系兼任助理教授、目宿媒體文學顧問。學術關鍵字為殖民地時期臺灣文學與現代主義。曾獲林榮三文學獎散文首獎等。著有詩集《孔雀獸》(2011)。與黃亞歷合編《日曜日式散步者:風車詩社及其時代》(2016),獲臺北書展年度編輯大獎、金鼎獎。

註:原文標題為〈【臺文天文臺】陳允元:臺灣文青的歧路——劉吶鷗的《新文藝日記》1927〉

本文經國立臺灣文學館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