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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大人》:梅克爾總理選擇兩敗俱傷的希臘脫歐方案,機率大約是50%

《房間裡的大人》:梅克爾總理選擇兩敗俱傷的希臘脫歐方案,機率大約是50%
Yanis Varoufakis & Alexis Tsipras|Photo Credit: Reuters/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這些令人欽佩的群眾只用了一個字:「不」,卻說明了一切。不是因為他們頑強抵抗或是反對歐洲。事實上,他們抓住這次的機會,對歐洲大聲說「是」。但是他們支持的是為歐洲人民著想的歐洲,而不是不顧一切打擊群眾的歐洲。

文:雅尼斯・瓦魯法克斯(Yanis Varoufakis)

典型的希臘鬧劇

一個國家的財政部長無法得到央行的支持,實在很荒謬,也非常危險。在那驚濤駭浪的一星期,我們必須利用僅有的少許流動性,盡可能支撐久一點的時間。但荒謬的是,我連我們的金融體系到底還有多少的流動性都不曉得。希臘央行總裁主動引爆銀行擠兌風波,而且在銀行關閉的當晚看起來神情愉快,這令我我不禁懷疑,他們或許少報了可用的現金總額。

我自己做了一些研究,再加上薩克斯的協助,結果發現了有趣、但無法使用的資訊:除了希臘國內可用的流動性高於希臘央行公布的數字之外,還有歐洲央行持有的一百六十億歐元現金,分別存放在國內多家銀行的金庫中。之所以存放如此大量現金,是因為二○一二年夏季時希臘爆發現金危機,當時歐洲央行動用數百架貨機從法蘭克福空運現金到雅典,確保希臘的自動提款機有足夠的現鈔。為了避免再次發生空運補給事件,歐洲央行決定在希臘儲備足夠現金,以防萬一。

當天,我前往馬克西姆斯府邸參加每日例行會,結果看到齊普拉斯在他的辦公室款待無任所部長艾列克斯.佛拉布拉里斯(Alekos Flabouraris),對齊普拉斯來說,佛拉布拉里斯就像是父親一樣。一如往常,我向齊普拉斯簡報了當天所有事情的處理結果,主要是向他報告自動提款機現金流失的比率,同時我也提到了那筆一百六十億歐元的現金。

齊普拉斯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什麼?現在還有一百六十億歐元的現金躺在那,但是我們卻沒有動用這筆現金補充自動提款機的現鈔、讓提款機持續正常運作?」

我解釋說我們不能動這筆錢,沒收這筆現金是偷竊的行為。「但是,雅尼斯,」齊普拉斯抗議說:「如果我的小孩正在餓肚子,我身上又沒有錢,在道德上我有權偷一罐牛奶。現在的情況不也類似嗎?」

「什麼時候偷竊也成了左派的儲備武器?」我問。

佛拉布拉里斯跳出來為自己的愛徒辯護,「我們絕對有權利,」他大聲吼叫:「直接用那筆錢, 不要再讓人民受苦。」

我們的對話依舊繼續,後來另一位部長加入我們:左派平台的領袖拉法薩尼斯,他曾公開宣稱自己是歐元的敵人,是死忠的希臘脫歐支持者。他問我們正在討論什麼。齊普拉斯和佛拉布拉里斯告訴他,我發現了多出來的一百六十億歐元的現金。佛拉布拉里斯告訴拉法薩尼斯,他和齊普拉斯的看法與我不同,他們認為依照目前的情況,我們有充分理由可以動用目前存放在銀行金庫的這筆現金。我試圖安撫他們的情緒,然後站在拉法薩尼斯支持希臘脫歐的立場,向他們解釋真正的替代方案是什麼。

我告訴他們,如果我們希望留在歐元區,就不能沒收歐洲央行的現金。相反地,如果我們希望脫離歐元區,就可以動用這筆現金去做更有用的事情,而且不會被貼上偷竊的標籤:我們可以將這筆一百六十億歐元的現金國有化,方法是在紙鈔上蓋上特別印章,這些現金將不再是歐元,而是希臘德拉克馬貨幣,可直接存入自動提款機,作為新貨幣流通。然後我們必須向德拉吉道歉,解釋我們國家面臨緊急情況,請他告訴我們這筆一百六十億歐元的現金價值是多少,我們可以補償他。

但是我再次重申我的看法:我認為我們不應該這麼做,我們應該要啟動我正在規劃的電子平行支付系統。即使最終我們與三巨頭達成協議,我們也可藉此擴大在歐元區的財操作政空間;或是如果沒有達成任何協議,我們也能爭取更多時間;甚至如果面臨退出歐元區的最極端情況,也可以新的支付系統為基礎,發行新的數位國家貨幣。

可想而知,拉法薩尼斯傾向動用歐洲央行持有的一百六十億歐元現金,作為新希臘德拉克馬的基礎,他也同意,如果我們這麼做,必須支付債券製作費用給德拉吉作為補償。但是他沒有權力說服齊普拉斯支持希臘脫歐,這個想法根本不切實際。至於齊普拉斯,他不但很快便忘了這筆一百六十億歐元的現金,還持續阻止我啟動平行支付系統,並堅守幾天前德拉加薩基斯的否決立場。

幾個月之後,某家支持三巨頭的保守派報紙報導,拉法薩尼斯預計大規模搜查希臘央行的金庫,逮捕斯圖納拉斯、沒收存放的現金,事實上這是誹謗他人名譽的不實謠言,但這家媒體卻當作事實公開報導。部分報導形容我也參與了這次的陰謀。這則報導的目的相當明顯:詆毀任何一位反對三巨頭的政治人物,目的是凸顯齊普拉斯的明智,在最後一刻他看見了光,將希臘從黨內惡棍的手中解救出來。事實上,齊普拉斯和拉法薩尼斯曾想要沒收存放在希臘央行金庫的那筆現金,只是一般民眾並不知情。

凝視深淵:回想夥伴

「當你凝視深淵太久,深淵也會凝視你。」尼采這句令人不安的名言,澈底反映了我在窺探其他夥伴靈魂深處時的心境。過去在學術圈,多數時候只需要靠自己努力便能獲得成功;但現在我正處於戰爭前線,需要有其他夥伴為我守住側翼和大後方。我得費心解讀他們的心思,斷定他們是否真的在掩護我,這是最困難的一件事,卻又不得不去做。

朋友和評論家指責我對齊普拉斯抱持不切實際的期望。但我認為他們錯了。他確實希望希臘能擺脫惡性循環。他擁有智慧,也具備快速學習的能力,這些不證自明。對於我提議的嚇阻策略以及我認為應當優先處理債務減免的想法,他的態度也充滿熱情。他是真的感激我對他的團隊所做出的貢獻。他當著內閣的面指示我立即飛往華盛頓,告訴拉加德我們會延遲還款,那時候他表現出來的熱情也是真的。我之所以在他身上看到這些特質,是因為這些特質確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