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能》太燒腦看不懂？影評從「祖父悖論」與「莫比烏斯環」解釋諾蘭的時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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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理解它，試著去感受它。」

翻轉夢境、漫遊星際和探究英雄定義之後，克里斯多夫諾蘭（Christopher Nolan）這次選擇掌控時間，讓光陰的流淌成了故事前進的主軸，帶領觀眾進入一場時空體感錯置的奇妙體驗。在時間旅行的種種悖論之中，或許我們將發現命運已然無法改寫，留下的印記無法抹滅，唯一能改變的，是過去習慣看待世界的方式。

但要小心的是，在時間的前進與後退之中，觀眾極有可能迷失在導演的巧妙佈局之中，頓時腦袋一片混亂。畢竟，現實有指南針可以指引方向，但在時光倒轉的神秘世界，我們只能跟隨著主角茫然的腳步，踏上救世的未知道路。

逆轉時光：莫比烏斯環的無盡命題

本片最困難的是理解它的時間流動，儘管片中早已明示觀眾不要理解，但如此燒腦的謎題，自然需要好好解答一番。首先，主角約翰大衛華盛頓（John David Washington）體驗的故事發展，就是整體時間軸的走向。一路順向的時間，直到伊莉莎白戴比基（Elizabeth Debicki）飾演的凱特被逆轉子彈擊中後，為了拯救她的性命，主角一行人才進入「逆轉室」，開始第一次的時間倒轉。

當主角走進逆行時間，戴上氧氣面罩踏出外頭世界時，則是兩股時間的交錯。倒著開的銀色車輛，起火後的結冰反應，敵人身上的氧氣面罩，都揭示著未來的人們已經回到過去。值得一提的是，空氣的倒流、海鷗奇異的飛行方式，都讓這時光沙漏倒轉的世界，呈現出異常詭異的氛圍，打造出有別於其他電影單純的穿越時空。

Photo Credit: 《天能》劇照

「我們兩人相遇的起點，對你來說是多年以後的未來，對我則是多年以前的過去。」

當羅伯派汀森（Robert Pattinson）飾演的尼爾在三人小組任務成功後對主角所說的這句話，個人認為是解讀劇情最關鍵的線索。由此推斷，主角未來將在時間的渠道中逆流而上，回到過去找到年輕的尼爾，將他培訓成足以在未來保護自己的搭檔。所以這裡才會說，尼爾的過去，其實是主角多年以後的未來。

整個故事就像莫比烏斯環一樣，從歌劇院恐攻開始，經歷了無數的時光逆轉，主角終於拯救了世界。但他的任務還沒完成，他必須要建置起這套體系，好讓過去的自己能夠學會天能的技巧。於是，故事本身就像片名「Tenet」一樣，順著跟倒著都是一樣的，形成一個完美的迴圈，一個為了拯救世界，掌控自身命運而生的迴圈。

祖父悖論與宿命論：命中注定的不可違抗

只要談到時光旅行，祖父悖論往往會被拿出來討論。支持該悖論的人認為，如果自己回到過去把祖父殺了，自己也不會存在。然而，倘若祖父悖論為真，意味著時空旅行完全不可行，因為已經發生的過去沒有辦法改變，一旦改變，未來也會跟著消失殆盡。

關於祖父悖論的討論，主角與尼爾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結論，不斷重複的只有尼爾口中這句「已經發生的就會發生。」這也讓主角產生困惑：倘若過去與未來早已注定，人類的命運是否早已譜寫完成，最終只能困在無法逃脫的宿命之中，無力逃脫？

「有一派認為把祖父殺了，自己就會消失；另一派則認為，把祖父殺了，並不會影響未來。」
「誰才是正確的？」
「沒人知道，所以才是悖論。」

Photo Credit: 《星際效應》劇照

有趣的是，此處恰好可以呼應《星際效應》的莫非定律。《星》片提到，莫非定律不代表預想的壞事一定會發生，而是該發生的就會發生，無論是好是壞。而在《天能》之中，縱使發生的事情已經注定，但不代表命運的大門已然關上，仍有機會透過「天能」導正一切。

事實上，本作時空理論並非建立在祖父悖論上，而是命定悖論，或可稱為「宿命論」。的確，該發生的一定會發生，但在發生的「過程」中，人類可望經由自身的選擇扭轉乾坤。主角為此在時空之中不斷逆行，終於抵達一切終結的起點，全力阻止世界跟著敵人一同陪葬。

自由意志：拯救世界的人性光輝

儘管命運的存在，某種程度否定了人類的自由意志，因為這意味著過去早已譜寫，無法改變。但在《天能》之中，影響著世界存亡的關鍵，均是因為自由意志而生。當「未來人」將運算器交給反派薩托，相信的是他毀滅世界的決心，以及得不到就想毀掉的嫉妒與扭曲心態。另一方面，主角逆轉時間的開端，其實只是一心想要挽回凱特垂危的性命，卻意外摸索出拯救世界的正確道路。

當人類的情感投注其中，竟在既有的時光道路上激起陣陣漣漪，碰撞出激盪澎湃的火花。至於主角內心對於人類的深邃情感、相信人類未來會更好的信念，讓他化身為掌握自身命運的主人翁，不斷走向時間軸上的過去，型塑出改變未來的唯一解答。

Photo Credit: 《天能》劇照

於此，人性成了解開一切難題的鑰匙。對於諾蘭而言，這始終是他在作品中不斷呈現的命題。《黑暗騎士》的蝙蝠俠一肩扛下罪咎、《全面啟動》對於妻子的悔恨與回家的想望、《星際效應》的父女情深、《敦克爾克大行動》的無畏勇氣，都將人類擁有最珍貴的情感，包裝在層層疊疊的奇想之中，成為令人動容的故事核心。

「所以你會將這一切稱之什麼，宿命？」主角問。
「現實。」尼爾說道。

最終，當尼爾在片尾走向遠方時，儘管他自己並不知道，但觀眾與主角都明白，他將死在拆除炸彈的地穴之中，為主角擋掉最為致命的子彈，這是他早已注定的結局。雖然這一轉身即是永別，但對於主角來說，他的旅程才走到一半，他將在時光的洪流中，尋找尼爾年輕的身影，再次見到他無比燦爛的笑容。

Photo Credit: 《天能》劇照

看到這裡，觀眾將豁然開朗，原來一開始在歌劇院恐攻出現，射出逆轉子彈的神秘黑衣男，其實就是尼爾。他在歌劇院的現身，正是因為主角在時光之中不斷倒流，建置出這套天能體系，最終引導自己踏上拯救世界的命定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