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攝影大師》:杜瓦諾拍了極富洞察力、可用來做為性格研究的巴黎人照片

《解讀攝影大師》:杜瓦諾拍了極富洞察力、可用來做為性格研究的巴黎人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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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伊恩.傑佛瑞(Ian Jeffrey)

羅伯.杜瓦諾(ROBERT DOISNEAU,1912–1994)

杜瓦諾在1940和1950年代拍了極富洞察力、可用來做為性格研究的巴黎人照片。出生於巴黎南區、鄰近義大利門的戎提利(Gentilly),接受石版畫師訓練,1920年代時,這是個日漸凋零的行業。他找到一份手寫廣告字的工作,然後轉行到他喜愛的攝影圈。

他在維諾(André Vigneau)手下做了一段時間,維諾是個有名望的攝影師,與作家和畫家交往密切。例如西默農(Simenon)第一本以馬格雷探長為主角的推理小說,就是由維諾和杜瓦諾製作封面。軍事徵召打斷了他的生涯,不過他終於在布隆比安古(Boulogne-Billancourt)的雷諾汽車工廠找到一份差事,負責拍攝廣告照片並記錄現場實況。這是他真正的攝影訓練。

1939年被雷諾工廠資遣,在大戰爆發前夕加入拉佛攝影通訊社(Rapho Agency)。受召入伍之後,很快就因傷退出,錯過了巴黎淪陷之役。回到德軍佔領下的巴黎,靠著打零工度日,像是製作以拿破崙時代為主題的明信片,以及替反抗軍偽造文件。1944年巴黎解放時,他是少數人在現場的攝影師之一。

提牛奶的小孩.戎提利(Gentilly).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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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師克魯爾說過,這類街角日常是巴黎傳統生活的一部分,但在1930年代已面臨消失的威脅。杜瓦諾在註記中指出,當時是早上八點,地點在戎提利的一條中價租屋街道,小孩的父母大概已經去工廠上班了。

兄弟們.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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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巴黎南邊第十三區的樂仙醫生街(Docteur Lecène)拍的。即便是背景中的窗戶都扮演了某種角色,提醒我們那兩位謹慎圍觀者未來的生活,會是多麼井然有序。在1930年代的孩童嬉戲照片中,貝雷帽是雜耍演員的招牌標誌,在這張照片裡,兩人為了安全緣故而把帽子整個拉下。

杜瓦諾認為自己是個攝影師,也是位插圖家,當時,插圖家是個受人敬重的角色,因為他們具有觀察力而且機智聰明。好的插圖能激發詼諧圖說,站在樂仙醫生街上的那兩對兄弟,就是一組簡潔有力的評論。在戎提利街上扮演成人角色的那兩位孩童也是。1930年代,攝影是插圖的一個分支,走著和漫畫非常接近的路線,石版畫師出身的杜瓦諾,對於這點非常清楚。

他之所以能脫穎而出,是因為他對人類的境況感受敏銳,對於人生的不同階段和成長儀式情感深刻。那個小女孩和她的小妹妹,正在預演著未來的人生,也就是她們為人父母後將要度過的人生。那兩位穿戴整齊的小男孩,則是永遠不會掙脫父母的期盼,不會打破自身階級的種種限制。至於那兩個表演者,不管是靴子或貝雷帽,都是為雜耍這項工作量身打造。

戰爭結束後,杜瓦諾接續被打斷的生涯。當時有一些新畫刊問世,例如《巴黎競賽》,杜瓦諾也為《觀點》(le Point)雜誌拍照,一份以藝術家和作家專刊為主的訂閱雜誌,還有左翼評論《行動》(Action)。他和一些作家合作,包括詩人暨劇作家普維(劇作包括尚雷諾1936年的《鄉村的一日》﹝Une partie de campagne﹞),以及詩人桑德拉爾,後者為他的第一本攝影集《巴黎郊區》(La Banlieue de Paris, 1949)撰寫文稿。

1947年,卡提耶布列松曾邀請杜瓦諾加入新成立的馬格蘭通訊社,但杜瓦諾寧可留在拉佛,後者已經在1946年恢復營運。他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根在巴黎,國際性的任務指派並不適合他。他對郊區主題尤其感興趣,在普維和桑德拉爾這兩位平凡事物鑑賞家的鼓勵下,持續朝這類方向發展。

約瑟夫.馬曼(Joseph Marmin).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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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曼是《巴黎快照》(Instantanés de Paris)的主角,該書是由桑德拉爾和普雷西(Albert Plécy)撰寫引言。1956年出版英文本,書名是《巴黎大遊行》(Paris Parade)。來自南特的馬曼是個異人。

這些樹都是盆栽,杜瓦諾計算過,總共有八十種不同動物,外加一名羅馬百夫長,「和一尊勒克雷將軍 (General Leclerc)雕像,因為灌木叢長得太快而害它變成騎馬像」。馬曼出現在「愛與 藝術」那個章節,旁邊是一名渾身刺青的男子和飯店花園裡的一頭水泥雄鹿。

年輕手風琴演奏者和她的同伴.中央市場區(Les Halles)咖啡館.巴黎第二區.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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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大遊行》中,她是和右手邊坐著吃飯的那名男子一同以格放形式刊出。她唱著:「你無法想像我有多愛你。你的吻是如此甜蜜……」她的身影非常吸引杜瓦諾,他還拍了另一張照片,是她和一群屠夫站在吧台邊,「愛好音樂的屠夫」。她看起來冷若冰霜,至於畫面中央那位強壯女人是誰,目前還是個謎。

杜瓦諾傾向左派,在1944年巴黎解放後那幾個月,他甚至心儀共產黨。雖然他的脾性並不適合政黨紀律,不過就在他去世前夕,他為法國工會組織的機關雜誌《勞工生活》(La vie ouvrière)完成了一項社會報導。就稟性而言他是個自由派,而且支持私人生活不受干擾。

馬曼先生將自由的存在形式展現得淋漓盡致,因為它建構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迷人環境。雕塑盆栽得花一些時間,因為它的規則就是緩慢成長,而他已經能夠自得其樂。威瑪德國晚期是另一個偉大的自由時代,特別是柏林,那個時期的攝影師例如艾森士塔德(Alfred Eisenstaedt)等,很愛拍攝一些嗜好癖和默默經營在地生意的奇人。1930年代初的柏林,逐漸察覺到極權統治的可能性,而1940年代末葉的巴黎,則是處於對極權統治進行反思的時間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