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協峰會完成簽署RCEP，東協還有空間在美中之間選邊站嗎？

文：Teng-Wu Chang（就讀於國立清華大學）

11月12日是第37屆東協峰會的開幕，其他由東協主導發起的東亞峰會、東協—美國、東協—中國峰會都在11月12日到11月15日之間分別進行。今年的峰會有幾個重點：

1. 南海
2. 疫情
3. 經濟
4. 大國角力

前兩項在6月26日的第36屆東協首腦峰會中得到了較多討論，而第三項在最近的峰會中完成簽訂RCEP而備受矚目，第四項的「大國角力」，則是現時國際政治氛圍下，未來東協必須面對的壓力挑戰。

南海

儘管東協成員國對南海諸島的主權主張有一些分歧，然而在南海問題上，東協成員國近年漸漸走向「集團方式」介入。1999年越南、菲律賓起草的《南海地區行為準則》在第三屆東協峰會上得到東協諸國同意（儘管之後與中國協商時並未得到同意），但從此後「集團方式」處理南海問題也是東協準則。

之後東協以「大國平衡」為方向，透過東協區域論壇（ASEAN Regional Forum，ARF）與美日印等國支持南海自由航行的立場吻合，合作促使南海問題國際化，他們也得以在南海仲裁上與中國平起平坐。

東協很早就意識到沒有如美國這樣大國介入，己身實力不足與中國爭奪南海。

在6月26日舉行的東協峰會上，東協輪值主席國越南代表全體東協發表了堅決反對中國以歷史為由宣稱擁有南海主權的聲明。儘管受到疫情影響，但美軍多次在南海展開多航母演習，東協在南海問題上與美互相呼應合作的方向，讓東協在國際話語權上獲得有利地位。

經濟與RCEP

然而另一方面，經濟上，中國與東協的貿易額2019年達到6,416億美元（約新台幣18兆3,070億元），東協已是中國最大貿易夥伴，東協許多開發中國家也十分需要崛起中的中國投入更多資金，尤其今年混亂的疫情未結束，東協許多國家亟需一個貿易協議的簽訂來使經濟復甦，於是11月14日，涵蓋全球1/3人口，全球最大自由貿易協定的RCEP簽訂。

中國對RCEP的簽訂是十分樂觀其成的，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對此表示，2020年前3季，中國與東協之間的貿易逆勢成長，中國對東協的投資比去年同期成長70%以上，東協已成為中國第一大貿易夥伴。事實上中國很有可能將此做為一帶一路的基礎平台，與美國貿易壁壘的突破口。

Photo Credit: 中央社

大國角力舞台

11月RCEP簽署前，日相菅義偉出訪越南，之後美國國務卿蓬佩奧臨時的越南行也具有宣示意味，各大國都有拉攏強化與東協關係的動機。

筆者認為，東協的立場其實是不願意選邊的，一方面他們得益於中國崛起帶來的資金湧入，另一方面在地緣政治的傳統上，這些亞太的東協國家大多與中國有著戰略位置的衝突（主要在南海），若沒有美國的協助，東協國家基本沒有與中國叫陣南海的能力。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東協大會前，就直指美中大國競爭會是東協未來的挑戰，越南總理阮春福也在會後表示：「大國間戰略競爭是東協2020年面臨的大挑戰，東協希望大國間維持積極關係，致力世界和平與安全。」

事實上，東協在大國之間的確小心翼翼，東亞峰會上即使日相菅義偉公開批判中國在南海的行為「悖離法治」，現任東協主席越南總理阮春福在東協—中國峰會中卻顯得低調許多，會後聲明僅表示：「在討論國際和地區局勢時，雙方領導人就把東海建設成為和平、安全、穩定與合作之海的重要性分享了看法。」（東海為越南對南中國海之稱呼）

目前東協尚努力維持既往政策，尤其疫情仍在肆虐，東協第一大國印尼也還在疫情的水深火熱中；東協—美國峰會時，越南提出盼美疾病管制暨預防中心（CDC）盡快在河內設點，可見東協諸國如今都很需要大國資金與防疫技術。

經濟上須廣納中國資金，政治軍事上又得依附美國，在美中對抗持續升級趨勢下，如此方向會迎來何種挑戰與結果，值得觀察。

不過隨著RCEP的簽訂，筆者認為其實證明了類似過去美蘇冷戰兩極化的經濟體系仍難以到來。除了傳統軍事上的合作，美國如何深化與崛起中的東協的關係，如重返CPTPP抑或以其他方式進行；而中國又是否能從經濟層面影響外，在更多的政治層面上將東協完全「拉往自己這邊」，都值得我們關注。

Photo Credit: 中央社

延伸閱讀：

• 為何印度不加入RCEP？
• 面對美中印太角力擠壓，台灣的「區域經濟整合」如何布局？
• 【美國大選後的世界】北極海、東地中海與中國威脅論，三點分析美俄關係未來走向

責任編輯：杜晉軒
核稿編輯：楊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