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的萬人迷：玻利維亞「反美英雄」莫拉萊斯，率領左派完全執政

文：楊建平（宏都拉斯國防大學榮譽教授、致理科技大學院拉丁美洲經貿研究中心研究員）

2019年大選受到質疑，2020年重新選舉原執政黨獲得更佳結果

玻利維亞原於2019年10月22日舉行大選，開票結果雖然爭取第三次連任的莫拉萊斯（Juan Evo Morales Ayma）總統領先，但外界質疑選舉舞弊，並發生大規模抗議行動。莫拉萊斯總統在軍方逼宮及各方壓力下，被迫於11月10日宣布辭職，並在11月11日搭乘墨西哥政府提供的專機赴墨西哥避難。

莫拉萊斯辭職後中間偏右政黨「民主社會運動」（Movimiento Demócrata Social，MDS）參議員艾尼茲（Jeanine Áñez Chávez）在爭議中出任代理總統。依「美洲國家組織」（OAS）建議重新舉行大選，新選舉原規劃於2020年5月3日實施，但因新冠病毒疫情而延宕至10月18日舉行。

莫拉萊斯於2019年12月自墨西哥轉往阿根廷，仍以「走向社會主義運動」（MAS）黨魁身分操控玻利維亞國內政治活動。在莫拉萊斯總統候選人資格被以「未在國內連續居住」為由拒絕下，由前經濟部長阿爾斯（Luis Arce）出馬參選。

2020年大選結果揭曉，「走向社會主義運動」獲得較2019年更佳的選舉結果（參見附表：玻利維亞2019及2020年大選主要政黨選舉結果統計表）。莫拉萊斯立即於11月9日自阿根廷返回玻利維亞，結束接一年國外流亡生活。

• 玻利維亞2019及2020年大選主要政黨選舉結果統計表

埃沃・莫拉萊斯：玻利維亞首位原住民及左派「反美」總統

2005年12月，玻利維亞原住民出身的埃沃・莫拉萊斯以53.7％的過半選票當選總統，成為玻利維亞自西班牙殖民統治獨立後的第一位出身本土原住民的總統，亦為玻利維亞第一位左翼總統。

2009年12月，經修憲後莫拉萊斯再次以更高的64.2％得票率獲得連任，且所領導的政黨在國會參、眾兩院均獲得絕對優勢席位。2014年10月，莫拉萊斯再次以超過六成得票率第三度當選總統。（參見附表：莫拉萊斯參選總統得票率及政黨國會席次）

• 莫拉萊斯參選總統得票率及政黨國會席次

莫拉萊斯總統於2005年當選總統時，南美洲大部分國家均由左派政權執政，如巴西魯拉（Luiz Inácio Lula da Silva，2003-2010）、委內瑞拉查維茲（Hugo Rafael Chávez Frías，1999-2013）、阿根廷基西納（Néstor Carlos Kirchner，2003-2007）與其夫人克里斯蒂娜（Cristina Elisabet Fernández Wilhem de Kirchner，2007-2015）、厄瓜多柯瑞亞（Rafael Vicente Correa Delgado，2007-2017）等。

在巴西已由右派政府當政、委內瑞拉查維茲及古巴卡斯楚（Fidel Castro）過世後，莫拉萊斯成為拉丁美洲最有政治魅力的老牌左派「反美」領袖。

2008年9月莫拉萊斯總統控訴美國駐玻利維亞大使，陰謀推翻政府並資助反對黨，因而宣告為「不受歡迎人物」（Persona Non Grata）；美國亦隨即宣告玻利維亞駐美大使為「不受歡迎人物」。另美國緝毒局（Drug Enforcement Administration，DEA）駐玻國人員亦遭驅逐。

莫拉萊斯政府更於2013年5月以干涉內政為由，驅逐「美國國際開發署」（United States Agency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USAID）在玻國機構。

艾尼茲於2019年11月在爭議中宣布為玻利維亞代理總統後，美國及巴西立即承認其臨時總統地位；艾尼茲以代理總統身分立即任命駐美國大使，並中止與委內瑞拉馬杜洛（Nicolás Maduro）政府的外交關係，2020年1月更宣布與古巴斷交。

莫拉萊斯執政期間玻利維亞與中國關係快速發展，軍事合作與交流受到矚目

莫拉萊斯在2006年1月22日首任總統就職前，即於1月8至9日至北京訪問。此後並於2011年8月、2013年12月及2018年6月三次訪問中國，並於2011年8月11日獲得中國人民大學榮譽博士學位。

2013年12月21日，由中國研製的玻利維亞首颗通信衛星「圖帕克・卡塔里」（Tupac Katari）在西昌衛星發射中心升空。莫拉萊斯總統專程前往發射現場觀看。2017年5月13日，玻利維亞獲准加入「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

2018年6月19日，在莫拉萊斯第四次訪問中國期間，玻利維亞與中國宣布「建立戰略夥伴關係」，並簽署兩國「共同推進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纪海上絲綢之路建設的諒解備忘錄」。

中國大陸為玻利維亞第二大貿易夥伴，第一大進口來源國和第七大出口目的地國。2019年中玻雙邊貿易額25.21億美元，中方出口21.19億美元，進口4.02億美元。

經貿關係之外，玻利維亞與中國關係最引起美國關注的為軍事領域的合作。玻利維亞莫拉萊斯總統2006年就職後，玻利維亞成為拉丁美洲接受中國軍援最多的國家，兩國多次正式簽署援贈通訊裝備與人員交流的軍事合作協議及備忘錄，如：中玻軍事合作協議（2011）、五年援助玻軍800萬美元通信及運輸裝備備忘錄（2013）及中玻軍援協議（2016）。

據統計，自2007年起中國軍援玻利維亞金額超過1600萬美元，其中2013至2017年軍援金額達767.5萬，軍援項目涵蓋巡邏艇、裝甲車，以及工兵、通信、車輛等運輸及後勤裝備。

玻利維亞亦為中國軍售的客戶之一，2009年耗資5780萬美元採購6架中國製K-8教練機，以汰換老舊之美製T-33A教練機，K-8教練機於2011年8月玻利維亞建軍節閱兵儀式中亮相。2011年底以1.04億美元向中航技進出口公司（CATIC）購買6架「直9」（Z9）系列H425運輸直升機（含代訓飛行員、技師及零附件），莫拉萊斯總統於2014年9月親自主持交機儀式。

除軍援及軍售外，兩國軍事首長互訪頻繁，中國2012至2018年主辦的四屆「中拉高級防務論壇」，以及2015與2017年之「中拉軍事後勤論壇」，玻利維亞均派軍事首長出席。

美國對玻利維亞「向右轉」的期盼落空

莫拉萊斯2019年10月大選後流亡墨西哥及阿根廷，一般政治分析家原認為這位拉丁美洲老牌「反美」人物的政治生命已隨委內瑞拉查維茲及古巴卡斯楚走入歷史，亦為拉丁美洲國家政權由「向左轉」再次「向右轉」的例證之一。

玻利維亞代理總統艾尼茲不顧其為期僅半年、職責為「辦理大選」的「看守」政府，就位後立即翻轉莫拉萊斯的外交政策，任命空懸缺11年的駐美大使、斷絕與委內瑞拉馬杜洛政府關係，並與古巴斷交。

未料，2020年重新大選結果仍由莫拉萊斯領導的「走向社會主義運動」黨獲勝，且總統得票率及國會席次均過半，足見莫拉萊斯的政治魅力尚未降低，美國對玻利維亞「向右轉」的期盼落空，而玻利維亞與中國的密切友好關係亦將持續發展。

責任編輯：羅元祺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