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本哲學書上街去》:面目模糊,正是極權最想看到的你我面貌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最清楚眾人力量真貌的,往往亦是最懼怕眾人力量的。極權深知真正的政治發生在眾人之中。於是,它就不讓「眾人」成形。
2020年5月28日 眾人與極權
5月28日,全國人大表決通過《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關於建立健全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的法律制度和執行機制的決定》。人大常委會獲授權制定維護國家安全相關的法律,並列於《基本法》附件三,在香港實行。
政治在何處發生?是在選舉中嗎?是在政策的實施中嗎?還是在宮廷、議會或黨、派的勾心鬥角中呢?
過去一年的時間過得快,快得讓人看不清當中的千絲萬縷。但有一點,似乎清楚明確:政治,發生在「眾人」之中。
眾人的力量,不寓居於有形實在之物
1958年,鄂蘭(Hannah Arendt)的《人的條件》(The Human Condition)出版。書中提及,她眼中的政治,是「眾人(plurality)」之事。所謂眾人,就是由你、我、他所共同締結的空間。在這個空間之中,人們彼此承認對方是自主和獨立的個體,透過言說向他人表達自己的觀點。眾人討論的課題可以天南地北,可以是國家的經濟,可以是社會的風俗習慣,亦可以是家庭旅行的目的地。眾人互相說服,達到共識,再共同行動。藉着不同觀點的碰撞,眾人得以深化自己的思考,亦得以共同建立一個「真實」。這裏的真實,當然並非自然科學或數學想追尋的真理般絕對。人倫世界的真實,往往是指更全面和深刻的觀點與詮釋。怎樣的政策才有利國家的經濟?怎樣的行為是一地的風俗可以容許的?哪裏才是最理想的旅行的目的地?這些答案,都要由眾人透過溝通揭示。而眾人的平等交流,共同行動,依鄂蘭的看法,就是政治(the political)。

這樣的眾人,亦是政治「力量(power)」的來源。眾人的形成只是依靠彼此的肯認,而維繫着它的,亦只是在其中不斷流轉的言說交流。眾人需互相承認彼此的平等,所以任何一方的武力介入,任何人嘗試把自己的立場強加於他人身上,立馬就能摧毀眾人。而不受掣肘的言說和行動所能產生的,是無人能預計的無限可能。
沒有軍隊或國家機器的武力,眾人看似十分脆弱。然而,正因眾人的力量並不寓居於有形的實在之物,令得它更靈活、更難以算計、難以摧毀。今天,當權者能以千百樣的理由——有礙風化、破壞秩序、國家安全等——打壓眾人的言說,以無以匹敵的武力扼殺眾人的行動,但只要每個個人一息尚存,只要有一天眾人再度聚集,他們的「力量」就會捲土重來。個人的力量固然是有限,但只要眾人聚集,在他們的言說和行動之中生出的,卻是無限。
足以燎原的,往往是這些頑固的星星之火。
誰害怕「眾人」
最清楚眾人力量真貌的,往往亦是最懼怕眾人力量的。
極權深知真正的政治發生在眾人之中。於是,它就不讓「眾人」成形——限制公民的集會、結社、宗教自由。對付一些特別讓人頭痛的人物,極權甚至可以限制他的行動自由。試問有幾多次,我們看到政權以維護國家安全的名義,打壓、拘捕,甚至殘害維權人士?
極權深明沒有掣肘的言說帶來的力量,於是便限制言論自由,利用審查、法律、懲罰等,在民眾間建起一道牆,讓某些話題「被消失」,社會的言論頓成一片蒼白的「和諧」。
不單如此,極權製造的白色恐怖,更在個體的心中建起另一道牆,讓人把敏感的、可能觸碰到紅線的,都掉進心中牆內的空間隱藏起來。言說,自此不再是人與人自由地表達自己的觀點、讓其互相攻錯、彼此深化的媒介,而只是讓「吃喝玩樂」與「聲色犬馬」在其中流轉的渠道。
失去公共空間,沒法交流看法、深化觀點——眾人在極權的生活中,只能築起單薄的真實、浮淺的思想。
從此,沒有「眾人」,只有「群眾」。
在群眾中的面目模糊,正是極權最想看到的、你我的面貌。

極權恐怖,在於把人塑造成不懂思考的人偶
1961年的初夏,耶路撒冷正進行着一場審判。受審的,是納粹德國的犯人——艾希曼(Adolf Eichmann)。艾希曼是納粹實行「最終解決方案」(Die Endlösung)——對猶太人的種族滅絕——的重要人物。這場審判舉世矚目,法庭自然是座無虛席。聽審席上的其中一雙眼睛,屬於猶太裔的鄂蘭。
鄂蘭在聽審的過程中注意到一點:艾希曼的所作所為,固然是罪無可逭,但艾希曼其人,卻是沒有半點窮兇極惡的氣質。這不是說艾希曼溫文爾雅、談吐得體,而是說艾希曼完全沒有邪惡的意志與念頭;他「正常不過」。按鄂蘭記述,艾希曼可以輕易地由一套「語言遊戲」游轉到另一個「語言遊戲」:當他意識到往日他視為「責任」的東西現在被稱為「罪惡」,他欣然接受。真假和善惡,彷彿不佔一點重量。艾希曼彷彿無法獨立思考,亦無法與人溝通。這並不是因為他在說謊,而是因為他沒有思想,根本沒有東西可與人溝通,亦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溝通,站在別人的觀點看世界。
鄂蘭說,艾希曼曾身處的環境,讓他根本無法了解他正在做的事是邪惡的。極權的恐怖,在於它能在不知不覺間把人塑造成不懂思考的人偶。透過摧毀公共空間、限制言論自由、營造白色恐怖,極權讓「真假」、「善惡」等概念變得單薄。無法在平等的處境中與其他人討論,人的思考變得浮淺,亦不懂得代入他人的角度,看同一個世界。而無法思考、無法從眾人的互動中深化自己、無法了解自己行為的「惡」和體會他人承受的「痛」–—這樣的人格,造就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惡。
在對艾希曼審判的報告中,鄂蘭亦講述了另一個人的故事。施密特(Anton Schmid)雖然是德國軍官,卻為猶太人提供偽造的文件和軍用卡車,協助他們逃離德國。1942年,施密特因協助猶太人被捕,同年4月被處死。
平庸,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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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風水成為我們的語言——跟著風水名師的腳步,重訪全球知名景點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無論古今中外,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天⼈地合⼀理念,觀察當地的環境與氣候、為了服務使⽤者的需求⽽建設。
江名萱老師深入研究風水的契機,可以說是因為旅行所帶來的啟發——在旅行至北京故宮的時候,對於整個建築群落的方位、形狀、位置等都遵循著青囊經的原理所設計,有著強烈的感觸。
因此,原本就熱愛旅行的江老師,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走訪世界,考察各地的建築物。他發現,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當地的環境與氣候、使用者的需求而建設,和江老師順應自然的風水概念不謀而合。例如巴黎的聖母院、印度的泰姬瑪哈陵等建築,都能在天人合一的設計下,達到一種平衡、和諧的效果,並且更好地利用自然的能量。
與天對話:巴黎聖母院
「建築物的存在,是要為裡面的人所服務。所以,所謂好的建築風水,其實是應天、應地、應時、應人制宜。」因此,雖然我們可以看到聖母院中央的玫瑰窗,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風水符號,代表光明、能量和生命力;聖母院的塔尖,也象徵著穩定、領導力,以及上達天聽的請求。但更重要的是,屬於宗教建築物的聖母院,為所有信仰著神的人們,所帶來的莊嚴、平靜感受。「聖母院營造出非常強烈的和諧的氛圍,你可以想見當時的設計師,在設計這個建築物及其所創造出來的空間時,所有的考量都是為了讓人的內在可以安靜下來、與天/神對話。」江老師指出。

巴黎聖母院建築風格是哥德式建築,它的建造開始於1163年,耗時超過200年。教堂的尖頂屋頂,不只是融合了各種藝術風格的幾何美學,更代表著天地宇宙之間的聯繫。這種尖頂建築形式,在古代被視為智慧和神聖,有向上流動的能量。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連接聚集天地宇宙之間,讓整個建築物更加神聖,充滿生氣和活力,並為⼈們帶來好運和幸福。
在古代文化的哲學中,太陽代表著宇宙和自然界的秩序、生命和創造⼒、上帝神性力量等等。所以在建築的設計和規劃中,必須要考慮季節的變化,和太陽的位置,以確保光線在建築空間中,可以達到最佳的利用。聖母院的三扇玫瑰花窗,被認為是世界上 最美麗的玻璃藝術品之⼀,當你走進聖母院中,透過玫瑰花窗所照進來的彩色光芒,加上吟誦詩歌的聲音,還有焚燒香料所產生的煙霧,體現了像是引導人們的心靈,通往宇宙智慧神性的力量,彷彿可以治癒和平衡我們的身心。
「整體而言,巴黎聖母院的每一項設計、每一處細節,都讓人感到非常平靜。」江老師又補充道:「這就是好的風水,所帶來的能量。」
深埋於地的愛:泰姬瑪哈陵
談完了聖母院,江老師又繼續分享她在泰姬瑪哈陵的經歷。「如果聖母院是一棟與天對話的建築,那麼泰姬瑪哈陵想要傳達的,則是一份深埋於地的愛。」位於印度的泰姬瑪哈陵,不只是印度文化的代表性建築,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泰姬瑪哈陵始建於1632年,耗時約22年完工,在建築風格上,它結合了印度傳統建築和伊斯蘭建築的元素,以白色大理石為主要建材,建築外牆有細密的浮雕和嵌花紋飾,表現了印度文化的細膩和精緻。在陽光照耀下,白色大理石的建築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展現出浪漫、華麗的氣息,「但是當你走進泰姬瑪哈陵之後,除了感受到它的莊嚴、神聖之外,還有一份濃烈的愛情。」江老師說道。
蒙兀兒帝國的第五代皇帝沙賈汗,和他的妻子慕塔芝.瑪哈王后深深相愛,即使沙賈汗要前往戰爭的最前線,慕塔芝也會相伴在旁,兩人感情十分深厚。但令人惋惜的是,慕塔芝在1631 年的征戰途中難產而亡,沙賈汗在悲痛之餘,承諾為她建造天上人間、無與倫比的美麗陵墓——泰姬瑪哈陵。

這座象徵沙賈汗畢生激情和財富的美麗紀念物,每年吸引了成千上萬的國內外遊客前來參觀,感受這份愛情的真切。「剛才講到聖母院有尖塔,我們可以注意到,泰姬瑪哈陵的屋頂也是尖頂,同樣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皇帝沙賈汗希望透過泰姬瑪哈陵向上連接,跟他⼼愛的瑪哈王后能夠永恆緊密在⼀起。」泰姬瑪哈陵在風水上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利用水池來達到陰陽平衡的作用。「水是陰性的象徵,而白色大理石所建造的陵墓則是陽性,因此,水池的存在可以平衡建築物和自然環境之間的陰陽能量,創造出和諧的能量和氛圍。」除此之外,江老師也認為在像印度這樣炎熱的地區,利用水池的清涼氣息,撫平人們的情緒、創造安定氛圍,進而幫助人們減輕壓力、放鬆身心。因此泰姬瑪哈陵也是一個「應天、應地、應時、應人而制宜」而建成的建築典範。
傳世六百年之作:北京紫禁城
紫禁城是中國古代明、清兩朝24位皇帝的居所,建於明成祖永樂4年(1406),於永樂20年(1420)完工。占地面積72萬平方公尺,建築面積約15萬平方公尺,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的宮殿型建築,整個建築群給人威嚴而神聖的感覺,是皇權的象徵。雖然紫禁城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但依然保持著它的輝煌和美麗,其中風水的佈局,是紫禁城能屹立不搖至今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年永樂皇帝在建造紫禁城的時候,他要求紫禁城建築佈局形狀和方法,都要符合風水學中的宇宙觀,以及天地人萬物合一的理論。因此,紫禁城的主要建築,都建在南北的中軸線上,這代表著能夠吸收天地間的能量,東西方向的建築物較少,是為了可以利用南北向的通風和自然循環,達到環境的舒適感。
以紫禁城太和殿的設計為例,這個皇帝接近朝臣的宮殿,不僅考慮到太陽的位置、建築物的形狀、360度的方位等等,還有周遭的水源、水流、風向、陽光以及山水環境、生活機能等多個面向。例如太和殿的正門面向南方,就是為了要確保日照充足,可以為太和殿帶來更多的光線和暖氣。而在正午時分,陽光會直射在皇帝的龍椅上,讓這裡充分地接收滿滿的太陽能量。
青囊經中提到:「明地德,立人際,因變化,原始終,此謂之化成。」紫禁城風水設計,是創造出一個巨大的立體空間,裡面有陰陽、南北、前後、東西、左右、內外、動靜、虛實,是因為建築師/設計師能夠將這些元素完美的連結起來,因此成就了永垂不朽的紫禁城。而整個紫禁城的建築群,也因為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高超的的藝術美感。
「如果我們回到600年前,紫禁城建造之初,想必是永樂皇帝將想法、理念,與設計者溝通之後,所誕生的結果。他們當初的偉大理想是什麼?風水方法又是什麼?在整個建造的過程中,永樂皇帝和設計者之間的信任也是非常的重要。作為皇帝,永樂皇帝必須展現領導者的遠見和決策力,但又必須給予設計者充分的自由和支持。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華和創造力。如此一來,才能共同完成這件舉世無雙的建築作品。」江老師補充道。
「風水的學問,是全世界共通的,我們東方有陰陽五行術數之源的《河圖洛書》,西方也有由四元素和以太所對應而形成的梅塔特隆立方體。」建築設計最精彩、也是最核心的表現,就在於它如何讓人心的空間、建築的空間、自然的空間、宇宙的空間,互相連結滲透,能量循環不已。對江老師來說,無論古今中外,這些能夠矗立千百年之久的建築物,都是能順應著自然的脈動、四季的變化,讓建築引導著宇宙、自然的能量,為身在其中的使用者所服務,同時創造出最適合使用者的安適環境,使用者自然能夠感到心神平靜,從而展現宏大的精神面貌。江老師也相信,風水的千年智慧,是值得我們現代人細細研究、推廣的一門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