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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尼歐提斯《征服的時代》述說這五個世紀、涵蓋亞歷山大帝國及羅馬帝國廣大疆域的故事,但他的重點始終是東方希臘人。
文:翁嘉聲(成功大學歷史學系教授)
羅馬「哲學家皇帝」奧理略(Marcus Aurelius,一六一至一八○年在位)統治末年,高盧里昂發生教難。基督教神學家艾任紐(Irenaeus of Lyons,生卒年約為一三○至二○二年)恰好出差羅馬,躲過一劫,劫後接任主教。
在這說拉丁語的行省,他以希臘語與高盧語分別對希臘僑民和高盧人信徒傳教佈道。他原來出身小亞細亞希臘城邦士麥拿(Smyrna),年少時曾跟內陸的加拉太人(Galatians)交往,學會他們的語言,之後移民高盧。另方面,加拉太人則是在西元前二七九年,遠從高盧入侵,最後定居小亞細亞內陸的高盧人,歷經四百多年後仍保留自己的方言。伊任紐因此在可以在高盧用當地語言傳教,溝通無礙。
這種在古代希臘羅馬世界裡的大跨距移動,無論是個人或族群,類似例證還有許多,甚至發生在東到巴基斯坦的印度河流域、北到黑海北岸、南到阿拉伯半島,往西則到大西洋沿岸各地,這所謂的「人居世界」(oikoumene)。這「人居世界」的形成是一連串歷史契機構成的。
首先是亞歷山大(Alexander the Great,西元前三三六至三二三年在位)東征勝利,建立帝國;但他英年早逝,帝國立即被一群稱為「繼業者」(diadochi)的部將割裂成三大王國及其他大小不一的政治體。
但政治分裂及競逐絲毫不影響文化交流和發展:希臘人在這段期間大量移民東方,甚至遠在興都庫什山脈及印度河流域建立數個希臘王國;他們也到黑海北岸的克里米亞半島和中亞草原建立城邦(如阿伊哈努姆〔Ai Khanum〕,在今天的阿富汗);甚至在波斯灣沿岸建立貿易據點(emporium,如今天的巴林島)。
各處星羅棋布著希臘人社區,居住著移民拓殖的希臘人,混居著原住民,甚至能過著擁有劇場及體育場的典型希臘城邦生活。
另方面,巴勒斯坦上層階級的猶太人以模仿統治族群希臘人的生活方式為榮,而小亞細亞在地的如卡帕多奇亞或本都王朝的波斯後裔,也多接受希臘文化。希臘文化在亞歷山大東征後,彷彿是在這塊大陸所形成蛋糕鋪上的一層厚厚奶油糖霜裝飾,是希臘統治族群及在地上層階級的文化。
這段從亞歷山大大帝即位,到羅馬兼併埃及為止的歷史(西元前三三六至三○年),傳統上稱為「希臘化時代歷史」(Hellenistic History,註1),但希臘人的文化未曾因為統治者易主而有任何中斷。
另方面,迅速崛起的羅馬共和在西元前三世紀跨出義大利,並在西元前二六四至一六七不到百年時間,接連消滅西地中海的迦太基帝國及東地中海的希臘化馬其頓王國,並擊潰敘利亞塞琉古王國,威逼埃及托勒密王朝,進而由西而東依序兼併、建省及治理,一舉將迦太基人探險過的北非及大西洋網路,結合到自己陸續開發的西歐及南歐網路,再和亞歷山大開創的希臘化世界串連起來。
希臘政客、羅馬人質兼史學家的波利比烏斯(Polybius,生卒年約為西元前二○○至一一八年)探究這段羅馬不到百年崛起為世界霸權的歷史時,認為西元前二二○至二一七那關鍵幾年,是人類第一次可以見到當時環地中海希臘、羅馬及腓尼基三大文化板塊,因為政治發展而開始「纏結」(symploke)一起,之後逐漸密不可分。
他認為這段關鍵時間是當時所有已知世界或「人居世界」開始整合浮現成為全球史的時刻。查尼歐提斯認為這整合過程在希臘化時代結束後繼續發展,並在友善希臘文化的羅馬皇帝哈德良(Hadrian,一一七至一三八年在位)統治期間,到達面積最廣大及互動最熱絡的階段。希臘人雖是被羅馬征服的族群,但因為這全球「人居世界」的出現,獲得前往更廣闊世界發展的機會,才會發生希臘人伊任紐從小亞細亞移民到高盧傳教的故事。
在這先由馬其頓希臘人、然後是羅馬人主導的「人居世界」中,如果有共同特色的話,那便是這是個「城邦世界」,因為城邦(polis)是希臘、羅馬文明最基本的社區形式,提供希臘人及羅馬人文化發展的架構。亞歷山大、「繼業者」以及羅馬人都四處建立城邦,鼓勵移民。
這些城邦在「人居世界」中原先像是個別落單的節點,之間若有往來,常是偶然與巧合,但在從西元前三三六至西元一三八年的五百多年期間,先由亞歷山大、「繼業者」,然後再由羅馬一一按鍵通電,互相連結起來,成為一個橫跨三大洲,西從西班牙大西洋沿岸、東到印度河流域,而北從中亞草原、南到印度洋的世界系統網路。
亞歷山大及羅馬帝國的政治征服促成這網路的出現,但生活其中的希臘人、羅馬人和其他族群則活絡這整個世界網路的活動及內容。
安傑羅・查尼歐提斯(Angelos Chaniotis)《征服的時代》(Age of Conquests)便是述說這「人居世界」、當時已知「世界史」的故事(global history),但特別集中在希臘人在這「人居世界」東方的故事。
原來的希臘化時代歷史在如是觀照下,被查尼歐提斯稱之為「短希臘化時期」;他打破斷代限制,將這時期「重新脈絡化」(re-contextualized)到更廣闊的「長希臘化時期」(Long Hellenistic Age)裡,將希臘化時代的歷史延伸到以五賢帝著稱的安東尼時代(Antonine Age,九六至一九二年)結束為止,長達五個世紀之久(註2),對希臘化時代政治、社會、經濟、文化及宗教等各面向做更完整的探索。
當風水成為我們的語言——跟著風水名師的腳步,重訪全球知名景點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無論古今中外,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天⼈地合⼀理念,觀察當地的環境與氣候、為了服務使⽤者的需求⽽建設。
江名萱老師深入研究風水的契機,可以說是因為旅行所帶來的啟發——在旅行至北京故宮的時候,對於整個建築群落的方位、形狀、位置等都遵循著青囊經的原理所設計,有著強烈的感觸。
因此,原本就熱愛旅行的江老師,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走訪世界,考察各地的建築物。他發現,能夠永傳不朽的建築物,除了奠基於各地深厚的文化底蘊和當時重要的哲學思考之外,其實也都依循著當地的環境與氣候、使用者的需求而建設,和江老師順應自然的風水概念不謀而合。例如巴黎的聖母院、印度的泰姬瑪哈陵等建築,都能在天人合一的設計下,達到一種平衡、和諧的效果,並且更好地利用自然的能量。
與天對話:巴黎聖母院
「建築物的存在,是要為裡面的人所服務。所以,所謂好的建築風水,其實是應天、應地、應時、應人制宜。」因此,雖然我們可以看到聖母院中央的玫瑰窗,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風水符號,代表光明、能量和生命力;聖母院的塔尖,也象徵著穩定、領導力,以及上達天聽的請求。但更重要的是,屬於宗教建築物的聖母院,為所有信仰著神的人們,所帶來的莊嚴、平靜感受。「聖母院營造出非常強烈的和諧的氛圍,你可以想見當時的設計師,在設計這個建築物及其所創造出來的空間時,所有的考量都是為了讓人的內在可以安靜下來、與天/神對話。」江老師指出。

巴黎聖母院建築風格是哥德式建築,它的建造開始於1163年,耗時超過200年。教堂的尖頂屋頂,不只是融合了各種藝術風格的幾何美學,更代表著天地宇宙之間的聯繫。這種尖頂建築形式,在古代被視為智慧和神聖,有向上流動的能量。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連接聚集天地宇宙之間,讓整個建築物更加神聖,充滿生氣和活力,並為⼈們帶來好運和幸福。
在古代文化的哲學中,太陽代表著宇宙和自然界的秩序、生命和創造⼒、上帝神性力量等等。所以在建築的設計和規劃中,必須要考慮季節的變化,和太陽的位置,以確保光線在建築空間中,可以達到最佳的利用。聖母院的三扇玫瑰花窗,被認為是世界上 最美麗的玻璃藝術品之⼀,當你走進聖母院中,透過玫瑰花窗所照進來的彩色光芒,加上吟誦詩歌的聲音,還有焚燒香料所產生的煙霧,體現了像是引導人們的心靈,通往宇宙智慧神性的力量,彷彿可以治癒和平衡我們的身心。
「整體而言,巴黎聖母院的每一項設計、每一處細節,都讓人感到非常平靜。」江老師又補充道:「這就是好的風水,所帶來的能量。」
深埋於地的愛:泰姬瑪哈陵
談完了聖母院,江老師又繼續分享她在泰姬瑪哈陵的經歷。「如果聖母院是一棟與天對話的建築,那麼泰姬瑪哈陵想要傳達的,則是一份深埋於地的愛。」位於印度的泰姬瑪哈陵,不只是印度文化的代表性建築,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之一。泰姬瑪哈陵始建於1632年,耗時約22年完工,在建築風格上,它結合了印度傳統建築和伊斯蘭建築的元素,以白色大理石為主要建材,建築外牆有細密的浮雕和嵌花紋飾,表現了印度文化的細膩和精緻。在陽光照耀下,白色大理石的建築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展現出浪漫、華麗的氣息,「但是當你走進泰姬瑪哈陵之後,除了感受到它的莊嚴、神聖之外,還有一份濃烈的愛情。」江老師說道。
蒙兀兒帝國的第五代皇帝沙賈汗,和他的妻子慕塔芝.瑪哈王后深深相愛,即使沙賈汗要前往戰爭的最前線,慕塔芝也會相伴在旁,兩人感情十分深厚。但令人惋惜的是,慕塔芝在1631 年的征戰途中難產而亡,沙賈汗在悲痛之餘,承諾為她建造天上人間、無與倫比的美麗陵墓——泰姬瑪哈陵。

這座象徵沙賈汗畢生激情和財富的美麗紀念物,每年吸引了成千上萬的國內外遊客前來參觀,感受這份愛情的真切。「剛才講到聖母院有尖塔,我們可以注意到,泰姬瑪哈陵的屋頂也是尖頂,同樣象徵著天空和地球之間的聯繫。皇帝沙賈汗希望透過泰姬瑪哈陵向上連接,跟他⼼愛的瑪哈王后能夠永恆緊密在⼀起。」泰姬瑪哈陵在風水上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利用水池來達到陰陽平衡的作用。「水是陰性的象徵,而白色大理石所建造的陵墓則是陽性,因此,水池的存在可以平衡建築物和自然環境之間的陰陽能量,創造出和諧的能量和氛圍。」除此之外,江老師也認為在像印度這樣炎熱的地區,利用水池的清涼氣息,撫平人們的情緒、創造安定氛圍,進而幫助人們減輕壓力、放鬆身心。因此泰姬瑪哈陵也是一個「應天、應地、應時、應人而制宜」而建成的建築典範。
傳世六百年之作:北京紫禁城
紫禁城是中國古代明、清兩朝24位皇帝的居所,建於明成祖永樂4年(1406),於永樂20年(1420)完工。占地面積72萬平方公尺,建築面積約15萬平方公尺,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的宮殿型建築,整個建築群給人威嚴而神聖的感覺,是皇權的象徵。雖然紫禁城至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但依然保持著它的輝煌和美麗,其中風水的佈局,是紫禁城能屹立不搖至今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年永樂皇帝在建造紫禁城的時候,他要求紫禁城建築佈局形狀和方法,都要符合風水學中的宇宙觀,以及天地人萬物合一的理論。因此,紫禁城的主要建築,都建在南北的中軸線上,這代表著能夠吸收天地間的能量,東西方向的建築物較少,是為了可以利用南北向的通風和自然循環,達到環境的舒適感。
以紫禁城太和殿的設計為例,這個皇帝接近朝臣的宮殿,不僅考慮到太陽的位置、建築物的形狀、360度的方位等等,還有周遭的水源、水流、風向、陽光以及山水環境、生活機能等多個面向。例如太和殿的正門面向南方,就是為了要確保日照充足,可以為太和殿帶來更多的光線和暖氣。而在正午時分,陽光會直射在皇帝的龍椅上,讓這裡充分地接收滿滿的太陽能量。
青囊經中提到:「明地德,立人際,因變化,原始終,此謂之化成。」紫禁城風水設計,是創造出一個巨大的立體空間,裡面有陰陽、南北、前後、東西、左右、內外、動靜、虛實,是因為建築師/設計師能夠將這些元素完美的連結起來,因此成就了永垂不朽的紫禁城。而整個紫禁城的建築群,也因為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呈現出一種高超的的藝術美感。
「如果我們回到600年前,紫禁城建造之初,想必是永樂皇帝將想法、理念,與設計者溝通之後,所誕生的結果。他們當初的偉大理想是什麼?風水方法又是什麼?在整個建造的過程中,永樂皇帝和設計者之間的信任也是非常的重要。作為皇帝,永樂皇帝必須展現領導者的遠見和決策力,但又必須給予設計者充分的自由和支持。讓他們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華和創造力。如此一來,才能共同完成這件舉世無雙的建築作品。」江老師補充道。
「風水的學問,是全世界共通的,我們東方有陰陽五行術數之源的《河圖洛書》,西方也有由四元素和以太所對應而形成的梅塔特隆立方體。」建築設計最精彩、也是最核心的表現,就在於它如何讓人心的空間、建築的空間、自然的空間、宇宙的空間,互相連結滲透,能量循環不已。對江老師來說,無論古今中外,這些能夠矗立千百年之久的建築物,都是能順應著自然的脈動、四季的變化,讓建築引導著宇宙、自然的能量,為身在其中的使用者所服務,同時創造出最適合使用者的安適環境,使用者自然能夠感到心神平靜,從而展現宏大的精神面貌。江老師也相信,風水的千年智慧,是值得我們現代人細細研究、推廣的一門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