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中國哲學的分手信:談「台灣哲學」,是我學著讓自己的思索貼近需求

給中國哲學的分手信:談「台灣哲學」,是我學著讓自己的思索貼近需求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茶水間遇見海德格》是哲學新媒體團隊的初步嘗試,展現了哲媒致力於讓哲學與日常生活相連的理念。《給哲學家的分手信》則透過分手隱喻,將哲學轉譯給一般人,同時呈現出哲學辨證的目標——對智慧的熱愛。

如果依據我前面所認為,並非在「台灣」研究「哲學」的人,都可以歸於台灣哲學的研究,而是必須在「內容上」對台灣場域與處境進行反思的哲學研究者,其成果才能歸於台灣哲學的話,可以列出來的台灣哲學研究者並不多。

我認為:1903年出生,積極打造台灣主體性,撰寫〈以風土文化觀:和台灣風土之間的關聯〉的洪耀勳;同樣1903年出生,批判早期台灣佛教的林秋悟;1905年出生,處理台灣民族主義的廖文奎;1887年出生,台灣民主主義的教育提倡者林茂生;在其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哲學博士論文中就對台灣的教育的論說,扣連地域性給予台灣一體性的發展交代。1919年出生,以自由主義反對黨化教育的殷海光;1906年出生,將台灣作為中國社會文化研究室而進行反思的陳紹馨;

致力於台灣儒學研究的,現今台灣大學文學系教授,陳昭瑛;以客家文化進行儒學地域性反思,師大地理系教授,潘朝陽;致力於東亞文化與研究,近年轉入東亞儒學的台灣大學特聘講座教授,黃俊傑;致力於儒學與台灣民間信仰闡釋的元智大學中語系,鍾雲鶯教授;2012年由台灣大學文學院所成立的「知識/台灣研究群」等三十位研究學者,可以算是目前可列為台灣哲學研究者的行列之中。

為何要關注台灣哲學?

雖然我不同意洪子偉對於台灣哲學的界定,但我對他於〈日治時期台灣哲學系譜與分期〉提到的台灣哲學早期發展特質還是肯認的。在當時日本殖民影響、美國文化的崇拜、中國五四運動的反思、帝俄政權垮台……等等國際文化交織的情況下,早期台灣哲學家的確都帶有「對自身存有問題」的關注與「運動實踐」的特質,也是因為這特質,使得台灣哲學與中國哲學所關注的重點很不一樣,因此才有它開發與理解的價值。

台灣哲學的重視與討論,從1887年的林茂生先生至此時2020年,我依然覺得真正的台灣哲學樣貌還沒有清楚的被建立起來。在台灣有不少學者研究哲學,但也僅是「人在台灣」,研究英美、歐陸、中國、日韓哲學而已,就像我不會劃歸新儒家的牟宗三先生是台灣哲學研究者一樣;即便連同我自身,也只是在台灣,但研究中國哲學的哲學人而已。

從文章一開始我就提到,對於台灣哲學的研究者,有很強的標誌性劃分:必須以台灣地域性的文化特質與所面對的處境,透過其他的哲學學派的理論基礎,對於這片土地進行特有的反思才稱得上是研究台灣哲學的哲學家。

因此,台灣哲學還不成熟。

這種「近鄉情怯」,只想迴避離自己最近的問題,而去研究其他哲學理論的心情,有點像2009年黃信堯導演拍攝的《沉沒之島》紀錄片一樣;導演跑到與台灣關係不錯卻遙遠的吐瓦魯去拍關於地球暖化,海平面上升的紀錄片,以此來探討環境保育的重要。導演本以為這對一個因為地球暖化而受苦的小島,應該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卻在到了當地之後,看到了和平、不擔憂的島民時常常回想起台灣的狀況,回想起經歷88風災的家鄉。

在影片的最後,導演的結論令人印象深刻,他口白自敘:「像我大老遠跑到吐瓦魯說要拍一部有關海平面上升的記錄片,但自己家鄉面對每個月一次大潮的淹水情況時卻莫可奈何;88風災時,我的村莊也淹水了,但卻跑到別的縣市說要去拍記錄片。是不是當自己自身的問題大到沒辦法解決時,出去別的地方看看別人的困難,感覺好像會輕鬆些。」

像這樣「處理別人的問題比較輕鬆的心情」,在現實環境中常遇到,在文化反思中也一樣;當對自身存有沒辦法釐清的時候,我們何嘗不是把評論、探索眼光轉之於其他國家、其他時空,好像自己對世界還能做點什麼,疏不知這只是一種「近鄉情怯」的迴避。

我認為,台灣哲學還不成熟沒關係,研究者們「近鄉情怯」的心理狀態也可以理解。就像中國哲學,在先秦諸子百家之時,儒家也非明確獨大,是經過先秦至漢代約400多年的時間,因為政治推力有機會成為獨尊。台灣哲學以洪子偉劃分的啟蒙時期1896年起算,至今也不過200年不到;在我看來這自我肯認的路還很長。

也是因為如此,我才提出這分手文,並想藉此提出我對台灣哲學的定義看法:台灣哲學不是不能談英美、歐陸、中國、日韓哲學,而是如何在其他哲學的研究中回扣到台灣所面對場域、處境的思索,這才是台灣哲學的重點,也是讓台灣哲學在東亞這塊地區能夠形構出自己哲學價值的努力方向。

所以台灣哲學絕對不是一種政治立場的表態,而是我對出身地文化的肯認與關懷,最少真誠的讓自己的思索貼近場域需求。因此,我才想跟中國哲學分手,但帶著中國哲學給予我專業的養分,轉而投入台灣儒學的研究;我可能活不到百年之後,但這台灣哲學元素形塑過程中絕對不會少我一位。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給哲學家的分手信》,時報出版

作者:哲學新媒體

不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不以分手為前提的哲學研究都是墮落?!

牛頓說:「如果我能看得更遠, 那是因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巨人的肩膀上站久了,難免會發現更高的巨人。」愛因斯坦沒這麼說。

我以理性的眼光愛著你。
11篇與「哲學偶像」分手的真誠告白:

  • 有人因為自身存有的肯認,想與中國哲學分手;
  • 有人因為所處時代的關懷,想與西蒙東分手;
  • 有人因為深刻理解,想與羅素、鄂蘭分手;
  • 有人因為認同我們有關藝術創造的直覺,想與柏拉圖主義分手;
  • 有人因為孔子學說不能活用於世,想與孔子分手;
  • 有人在傅柯的論說中看到尼采的不足,想與尼采分手;
  • 有人因為不認同彌爾的國家理論,想與彌爾分手;
  • 有人希望更整全的理解儒家,想與牟宗三分手;
  • 有人因為關懷倫理學而反思康德道德學說的缺憾,想與康德分手;

哲學人與哲學大師最酷的分手闡釋。

哲學傳播企業「哲學新媒體」企圖突破哲學傳播之難題,希望能在提供給一般人貨真價實的哲學內容之餘,又能適合一般人的需求。《茶水間遇見海德格》是哲學新媒體團隊的初步嘗試,展現了哲媒致力於讓哲學與日常生活相連的理念。《給哲學家的分手信》則透過分手隱喻,將哲學轉譯給一般人,同時呈現出哲學辨證的目標——對智慧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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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時報出版

責任編輯:翁世航
核稿編輯:潘柏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