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文春聯、方形粽、年節花卉：從熱門的感人歌曲〈回家〉，看越南獨特的春節文化

文：曾薏璇（關心亞洲各國主流到非主流的音樂，目前深陷東南亞音樂，以書寫音樂為人生副業，最近《南方鄰居家的音樂》甫開張。

星期三開始便是台灣的新年假期，和台灣人一樣慶祝農曆春節的國家除了眾所皆知的中國、以及其他華人為主的國家以外，其實還有越南。這次想介紹一首適合春節的越南流行歌曲，來自越南饒舌歌手Đen Vâu 和JustaTee的〈Đi Về Nhà〉（回家）。

Đen Vâu可以說是越南最知名的饒舌歌手之一，他的曲風偏向民謠，大多以簡單的吉他或鼓伴奏，BEAT也比較舒緩，風格主流，深受大眾喜愛。 JustaTee則是歌手、Rap、BEAT製作、歌曲製作都能一手包辦的全才，他也在越南年度熱門嘻哈選秀節目《Rap Việt》擔任評審，足見他的音樂才華已受到嘻哈圈內圈外的認可。兩人曾經合作發行多首歌曲，保括〈Đố em biết anh đang nghĩ gì〉、〈Vì yêu cứ đâm đầu〉等。

春節在越南稱之為「Tết Nguyên Đán（元旦節）」，越南的春節和我們一樣是一年最重要的節日，也是家人團聚的日子。越南地形狹長，面積又幾乎是台灣的十倍大，因此對於離家工作的人來說，一年幾乎只有春節才能見到家人。

〈Đi Về Nhà〉（回家）的MV中拍攝出農曆春節到來，離家的遊子背起行囊，騎著機車沿著山林中蜿蜒的長路回到故鄉的過程，儘管在城市中有許多煩憂，但一回到故鄉，彷彿就能忘記煩惱。 MV中Đen Vâu就像我們每個人在新年假期一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回到故鄉後先睡到太陽照頂再說，隔天和媽媽去市場購買年節花束、盆栽，幫忙親友在田地趕鵝的農家工作，晚上則和弟弟妹妹下棋玩鬧，這樣簡單溫馨的畫面，在這個因疫情而不平靜的一年，讓人格外感受到家的溫暖。

在這部MV中，許多場景和畫面可能會讓台灣人覺得相當熟悉，這是因為越南的春節習俗和台灣、中國有相當程度的近似，例如在牆上貼春聯、去市場買年貨年花、晚上給弟弟妹妹發紅包等，都能勾起我們每個人的過年記憶。

越南在地理位置上北部與中國鄰接、在歷史發展上也和中國有著千絲萬縷的糾葛，因而深受漢文化影響，在春節傳統習俗上，隨處可見與台灣、中國類似的裝飾和場景，不過除了中式新年的樣貌外，善於吸納外來文明、進而以之為養分的越南，也發展出越南獨有的春節習俗，MV中也處處可以發現這樣的場景。

譬如越南文的春聯，越南依然習慣在春節時貼上大紅色的春聯彰顯喜氣，但仔細一看可以發現春聯上並非漢字，而是以拼音字母的越南文書寫，不管是印刷的金色字體、或是以毛筆題下的墨色書法字體，都是刻意將原先慣常以橫式書寫的越南文直式擺放的吉祥話，由此也可以感受到漢文化和越南文化的融合。

又譬如越南在春節必吃的食物——方形粽，對越南人來說，用芭蕉葉包裹成方形的糯米粽，就是越南人心目中春節的象徵，傳統作法下的方形粽內餡僅包有綠豆仁和肥豬肉，並以蒸煮的方式煮至米粒熟透，方形粽經常搭配烤全雞和醃蕎頭（類似蒜頭）等料理一起在春節時祭祖。北部的糯米粽以方形為主，叫「Bánh chưng」，南部則以圓柱形為主，叫「Bánh tét」。 MV中Đen Vâu的父母在他離家時甚至將糯米粽綁在他的車上，可以藉著糯米粽感受到家人的愛，MV出現的糯米粽呈圓柱形，藉此可推測MV場景是在南部。

shutterstock_1870749199 — 越南北部的糯米粽以方形為主，叫「Bánh chưng」

春節吃糯米粽的典故，相傳是來自西元前1600年時的鴻龐氏王朝(Hong Bang Dynasty)，即越南第一個王朝，當時的雄王6世為了選出繼承人，把21個王子找來，要求他們各自準備一道菜，並以此選拔出下一任的國王，所有的王子都給國王呈上遠方找來的珍稀料理，只有小王子蘭柳（Lang Lieu）因為貧困，只能獻上食材簡單的圓形粽以及方形粽，雄王憤怒的質問他為何呈上這麼隨便的食物，王子回答到，方形粽象徵土地，圓形粽象徵天空，二者即是「天圓地方」的意涵，且食材的米、豬肉、綠豆都是一般人民可以方便取得的，這道料理即展現了農民的辛勞，國王聽完非常感動，於是就將王位傳給了他，從此越南就將圓形粽和方形粽視為春節必吃的料理，以紀念勤儉愛民的雄王7世。

最後是越南的年節花卉，越南人也會在春節時擺放各種年花以表吉祥，最常見的莫過於桃花、金盞花（與我們印像中的金盞花有些許不同，當地稱為黃梅花）和金桔，此外，還有一種越南的年花在台灣春節時幾乎不曾看見——黃菊花，雖然黃菊花在中華文化下是不吉利的代表，但在越南卻是春節適宜擺放家中、贈送親友的花卉，在MV中也是Đen Vâu與媽媽去花市特地購買的年花，他家外圍也是擺了一整圈，JustaTee去Đen Vâu家中拜訪時則是帶著金桔盆栽。

hssfgg — 左為Đen Vâu，右為JustaTee，JustaTee手上抱著越南常見的年花「金桔」。

這首Đen Vâu 和JustaTee於去年（2020）12月推出的〈Đi Về Nhà〉（回家），甫一推出即在網路上廣為流傳，在Youtube 點閱已達7000萬人次，也在今年年初獲得號稱越南葛萊美獎的第16屆「音樂貢獻獎（Giải Âm nhạc Cống hiến）」的「年度最佳MV獎」。這首歌的MV細緻呈現出離家遊子對家鄉的愛戀，其中類似於台灣的春節場景，也讓台灣聽眾能夠很容易的感受到相同的溫暖，在細微之處也能發現越南獨特的春節文化，推薦大家可以聽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