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外包的陷阱》:重新掌握自己的思考方式——我們必須不斷提醒自己:這是水

《思考外包的陷阱》:重新掌握自己的思考方式——我們必須不斷提醒自己:這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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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想在這個充斥不確定性、眾多問題相互牽連、高度複雜的21世紀中,重拾自主權,本書是本不可或缺的指南。

文:維克拉姆.曼莎拉瑪尼(Vikram Mansharamani)

平衡深度與廣度

在這個地球上,深度和廣度的爭論在教育領域是最激烈不過的了。多年來,許多政策制定者都感嘆技術導向的教育不夠,且時常看不起致力於人文教育的人。舉例來說,美國前總統歐巴馬為了重振美國製造業,曾在2014年探訪威斯康辛州宣傳技職訓練,他表示:「我向各位保證,比起那些有藝術史文憑的人,擁有製造技術的你們,賺得錢會比他們多。」

此外,前佛羅里達州州長瑞克.史考特(Rick Scott)也表達過對人類學的輕視。他公開表示教育預算會佔到其他公共資源時,這麼問:「擁有更多人類學家是本州重要的利益考量嗎?我可不這麼認為。」最後來看看前北卡羅來納州州長派翠克.麥克克羅里(Patrick McCrory)的說法。他表示,對性別研究有興趣的學子應該去念私校,因為他「不想補助那些讀了找不到工作的學科」。

這種例子不勝枚舉⋯⋯但重點都挺直截了當:2008年後的經濟環境強調實用的訓練和教育。事實上,「用處導向」變得極受歡迎,政治人物和名嘴不時就會褒揚技職教育、貶低人文教育。以這個邏輯來看,擁有某某專業執照才是最重要的事。

會如此爭論教育的實用性,或許是因為近年來的科技發展使令人嚮往的工作需具備的技術門檻都不斷提高?或者和21世紀全球化逼著各地專業人士必須與其他地方的佼佼者競爭有關?這些理由看似都能非常合理地解釋,為何美國的名嘴和政治人物評估教育是否成功時,都特別把實用性當作關鍵的評斷依據。

請思考以下引自《大西洋》雜誌的一段話:「我該怎麼培養我兒子? 我很高興自己負擔得起, 讓他接受最好的訓練⋯⋯我想給他實用的教育,讓他比我年輕時有更充分的準備,能接手我的事業或追求其他職業的感召。」這段話貼切地講出了這個時代每個家長焦慮的心聲,是吧?多數家長都能立刻感同身受。

如果我告訴你,這段話是出自後來擔任哈佛校長的查爾斯.艾略特(Charles Eliot)在1869年寫的文章,你是否會很驚訝?其實,教育的實用性這個議題早就不新了,已經存在數百、甚至數千年了。這個議題看似值得爭論,但過去已有大量各方論述的文獻可供我們了解。

當代教育哲學的辯論可以追溯至1828年、由企業及學術職員委員(Committee of the Corporation and the Academical Faculty)所寫的《耶魯學院課程報告》(Reports on the Course of Instruction in Yale College),如今被稱作《1828耶魯報告》(1828 Yale Report)。

這份報告的作者群指出,古典人文教育應該致力於兩項大學生應該努力追求的要件,也就是發展「心智之紀律與內涵;拓展心智的力量、將知識儲存其中」。報告寫成的數十年後,那兩項目標——教導學生如何思考、提供學生知識——成了人文教育思維的主流。請注意,這份報告並沒有提及任何實用性的考量,甚至表示好的人文教育,重點「並不是要教導任何特定的職業技能,而是奠定基礎,讓任何職業都能據此發展」。

查爾斯.艾略特檢視了歐洲一些高度實用性及研究導向的理工機構後,接著在1869年的文章建議美國學院要以研究輔助古典教育。他體會到學院必須轉型為大學。大學部仍以教學和學生為重,而研究所則致力於研究和專業知識的應用。無論好壞,這樣的體制融合了研究所的研究導向和大學部的教學導向,從艾略特還是哈佛校長至今都未曾改變。

著名新聞從業員法理德.扎卡瑞亞(Fareed Zakaria)在著作《為博雅教育辯護》(In Defense of Liberal Education)中,針對艾略特的文章,做了強而有力的總結,並提出了一項創新計畫:重新設計21世紀的教育體制、改造人文教育。這個扎卡瑞亞形容是「最有趣且野心勃勃」的計劃,我有幸能在2016年的夏天參與。位於康乃狄克州新哈芬市的耶魯大學與遠在另一頭的新加坡國立大學(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正試著重新定義人文教育。耶魯-新加坡國立大學學院(Yale-NUS College)是兩所頂尖大學合作下的產物,試圖掙脫歷史包袱,從零開始設計適用於21世紀的人文教育。

讀了耶魯-新加坡國立大學於2013年4月公布的課程報告後, 我馬上連絡了這所學院的院長培里克利.路易斯(Pericles Lewis),表明自己能提供任何所需的幫助。因為我教學研究的興趣十分多元,大多數美國大學都會很傷腦筋,要安排我到哪個系所,但這個學院沒有這個困擾。為什麼?因為這個學院沒有分科系,把科系視為跨領域與多元領域教學的阻礙。

有鑑於此,你在這所學院裡找不到經濟學教授,但能找到剛好對經濟學主題較有著墨的社會科學領域教授。這位教授可能會與剛好對環境議題有著墨的科學領域教授共同教授氣候變遷的課程。2016年,我就與友人保羅.索爾曼(Paul Solman)在這個學院合授一門以社會不平等為主題的課。因此,我對這個學院有第一手的認識。我認為這個做法促使教職員間的合作更密切,進而帶來更具整合性的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