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愛慕,chill!(:不完成)》:乍看標榜女性主義,實是荒謬劇場般的喜劇試驗

【劇場】《愛慕,chill!(:不完成)》:乍看標榜女性主義,實是荒謬劇場般的喜劇試驗
Photo Credit: 攝影師黃煚哲提供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愛慕劇團這次的演出,雖然徹底幽默地對古典的話劇傳統進行嘲諷與解構,但另一方面此次演出卻以此方式將當代話劇表演帶到了身體自我的層面。

在台下的兩位表演者某個時間點也爬上黑色舞台而加入肢體表演,整個氣氛再變,四體互動變得劇烈暴戾。分成兩對的表演者用繩索與鞭子將對象綁縛、愛撫與毆打,之前角色的流動在此也繼續男女身分及施虐、受虐者的角色互換,直至透露肉慾的滿足與高潮的尖叫戛然而止。劇烈賁張的氛圍一瞬間轉成四個女生圍聚閒聊。處女生子的聖母馬利亞和媽祖林默娘加入莎士比亞《馴悍記》中的姊妹婚後的對話,四人開始以親密的閨中語調來討論以處女、母親、情人、女同性戀等等身份身處世間的情事與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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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攝影師黃煚哲提供

展演至此,原來擺盪在話劇和肢體表演之間,而且一直充盈緊張與身體暴力的舞台上變得平靜鬆散,好像所有的張力都被消解。僅在對白內容、發聲及隱藏在面具下看不見的表情之中,仍然猶如影子一樣留著一種輕微的威脅。雖然最終的台詞是一具人偶說出自己恐怕永遠會是一個人的孤獨感嘆,但此聲音並不是由某個真正的人物角色所講出來,而是全身包裹如蠶繭、面容不清的「肉體」所發出的聲音。

所以整個演出最後留下來的印象就是,德勒茲(Gilles Deleuze)所稱為「無器官身體」(corps sans organes)似乎取代了具有特定性別、年齡、身分、角色的「個人」,而個人心理活動和思考被逆轉收回到個人存在的核心處,也就是肉體、肉體的慾望以及肉體的痛苦。

愛慕劇團這次的演出,雖然徹底幽默地對古典的話劇傳統進行嘲諷與解構,但另一方面此次演出卻以此方式將當代話劇表演帶到了身體自我的層面,而且也正好是透過話劇的展演方式被展開的人生意義貫穿原來被化約成無名肉塊的人體,也就是說附帶意義和慾望的話語滲透了肉體人偶而讓其重新變成人。

在人生異化與劇場異化平行都被推至極點而達到高峰之際,也就是整個虛構如夢的劇場事件最暴戾殘忍的時刻,整個展演彷彿凝聚起來,只剩殘餘赤裸且緘默的「肉」仍能標誌真實的存在。在一切社會角色、性別身分、權力關係、利益圖謀及互動暴力都被單純的身體自我吞噬的時候,獲得解放的不但是肉體慾望和肉體痛苦,同時彷彿從蠶繭中甦醒的,就是個人及其對生命的熱情。

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