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的家國》:曾在南洋流傳的「孫中山郵票」撩起了華僑的鄉土認同,更是強化政權正統性的象徵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對重視海外華僑關係的任何一個中華民國掌權者而言,若沒有孫中山像郵票作證,其正統性可能會受到海外華僑質疑。如汪精衛政府曾發行孫中山郵票作為國家認同的象徵。
文:麥留芳
孫像郵票在馬來亞
在中國近代史裡,國家認同被建構,又再被建構,人民當感到難以適從。遠在重洋的華僑,他們那時代的國家認同又會是怎麼樣的呢?從唱愛國歌曲的角度去觀察,早期馬來亞華僑之國家(祖國)認同,不乏虛擬之建構。我們並沒掌握孫像郵票在馬來亞的效應,但似乎可推測如下:
在一九五○年代的馬來亞華僑學校,有關中國近代史的部分,平鋪直敘、非常簡單的一家言: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滿清皇朝,建立了共和國;孫先生就任中華民國的第一任大總統。之後,蔡鍔從雲南起義倒袁、蔣委員長北伐北洋軍閥、中國大統一。大學時代臺灣的近代史課本,稍微詳細一點,有所謂的剿共、國民政府播遷臺灣、殺豬(朱德)拔毛(澤東)、毋忘在莒、反共復國等的敘述。
實際上,當時就讀大學的華僑屈指可數,中學的歷史課本所載的近代史,盡是國民政府所提供的。他們既是華僑,心目中的國家認同(或祖國)象徵,很自然的便是孫中山、蔣總統、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和國徽。新中國成立之後因多年閉關自守,故有鐵幕之稱,海外大部分華僑所能認同的自然是孫中山。
華僑中,他們有幾人會知道孫中山在南京都城就任「臨時大總統」後,(臨時)國民政府曾遷都北京(北平)、南昌、洛陽、武漢、廣州、重慶等地,戰後又還都南京?那是介乎於一九一二到一九四六年的事。其實,八國聯軍後從一九一二年到一九四九年的三十七年內,中國境內前後共有八、九個(有些過後合併)本土政權/政府/國家,俗稱山大王。在南洋的華僑,另又有殖民地政府、土酋和殖民國的認同象徵,真令華僑無所適從。略述其中佼佼者。
除了滿洲國外,其他十種權勢為:「中華民國臨時國民政府」、「中華民國北洋政府」(又名「北京政府」、「北洋政府」,一九一二~一九二八)、日軍創立的「中國維新政府」、日扶的「北洋軍團」、「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從國民黨分裂出來的蔣氏/汪氏武漢「國民政府」(一九二七~一九三八)、日扶的汪氏「南京國民政府」(一九三八~一九四五)、以國民黨蔣氏為核心的「國民政府」和「中華民國政府」、日扶的「華北政務委員會」、「蒙藏聯合自治委員會」等。政黨及政治組織也會令人眼花繚亂,華僑所熟悉的到底是「國民黨」(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抑或是「中國國民黨」(一九一九年十月十日)?「國民政府」抑或是「中華民國政府」?
汪精衛從辛亥革命到三○年代主持「南京國民政府」的時段,他的聲望在南洋也如雷灌耳。孫中山生前數次到馬來亞活動皆由汪氏陪同,他也娶了原籍檳城富商之千金陳璧君為妻。後者乃梁宇皋律師的表妹。梁氏在一九三二年受邀到汪氏主持的「南京國民政府」當鐵路局局長。更令南洋華僑側目的卻是,汪氏在一九三八年亦邀請了新加坡晚晴園的主人張永福入閣。張永福是孫先生生前所倚重的海外華僑和同志;而對張先生,甚至他的擁護者來說,汪先生的國民政府和孫中山的是一脈相承的。在一九四四年日治的華北所發行的孫像及黃花崗五名烈士郵票上,便加蓋了「汪主席葬典紀念」(見下圖)。

當時在上海和南京印發的主要流通郵票,是孫像郵票。若當時沒有孫像郵票作證,汪政府的正統性可能會受到海外華僑質疑。簡言之,汪政府處心積慮地以魚目來混珠,以宣揚他的國民政府的正統性。汪氏可能另有盤算,但若不以孫像郵票作為國家認同的象徵,則對南洋華僑來說,他的政府的正統性就成問題。其他的盤算也很可能因此落空。
另一與南洋有關的孫像郵票便是加蓋有「新嘉坡陷落紀念」和「新嘉坡復歸我東亞」那兩枚。但後者不載孫像或烈士像。
若我們想知道海外華僑如何解讀孫像郵票,那就得查看自一九三一年到一九四九年,該類郵票有沒有用作航空郵票,不妨假定有:有信曾在一九四八年寄到過馬來亞柔佛豐盛港(Mersing)(阮關逸,一九九九:一二);更有許多寄到歐美去。當時外國領事館人員,也把孫像郵票往外寄。這方面的資料的搜集,難度極高,因實寄信封遠比郵票的流量來得少。杜甫詩〈春望〉中有兩個關鍵字:烽火、家書,意指戰亂中獲得遠隔山海的親人報訊,是要等很長的時間的。若那家書須貼上郵票的話,海外華僑接到後,郵票上的認同標誌可已在雲深不知處,更糟的是已人去樓空:因祖國失土比郵遞還要快。
總而言之,在中國國內彷彿是一樣的月亮多樣情。而在南洋,則是多樣月亮一樣情。孫像郵票曾撩起了海內外人民的鄉土認同,真實虛擬都無妨。孫氏、蔣氏、汪氏也不必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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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口袋裡的家國:歌曲、郵票、錢幣中的國族認同》,時報出版。
作者:麥留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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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飛揚的歌曲、加蓋的郵票、藕斷絲連的錢幣
在口袋裡流轉的中國近代史與國族認同
社會認同是社群裡一種無可避免的歸屬或分類感受,國家、族群的認同乃是兩大普遍例子。但認同有真實的,亦有虛擬或想像的。國、族大都以旗幟、徽章、鳥獸、人物之類作為象徵符號或標誌。但它們並不是隨時隨地,或無緣無故就能被啟動的。擬啟動這些標誌而生情,就得透過某些機制的運作。其中比較有效的機制乃是歌曲、郵票、錢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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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