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完了美中外長的完整對談・這是為他們做的「雙重翻譯米糕」

文：麟左馬

美國和中國的外交高層對談太驚人，還是在全球記者的鏡頭前。連結裡是公開對話的全記錄，非節錄。相信不會有幾個人讀完，容我簡化編譯後，把話中話再傳譯出來：

英文翻譯米糕

美國國務卿Blinken（布林肯）：會談將包括中國政府在新疆、香港、台灣，甚至美國的作為和網路攻擊，以及對我們盟友的經濟脅迫，對國際秩序造成的影響。美中兩國可以合作，但競爭和對抗是現況。

美國國家安全顧問Sullivan（蘇利文）：（白臉）基本上同意同事的發言。

中共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我們遵守的國際秩序不是規則，是國際法。中國不像美國一樣發動戰爭。中國政府的統治正當性有人民背書，不容外人批判；但美國的民主應該受全世界檢視，不能美國人說了算。中國人權正在進步，不容美國干涉中國內政。美國人權問題很深，管好自己。中國抗疫做得很好，經濟正穩定回升。中國外交的目標是提升14億人生活品質。美商留在中國是因為商業利益大於不利益。根據習主席與拜登總統的電話，我們應該促進合作。

中國外交部長王毅：美國這樣開局豈是待客之道？美國以香港問題經濟制裁中國，是干涉國中內政，中國人民很怒。我們應該好好談。

美國國務卿Blinken回應：我任內與多國外長和近日的日韓會談，內容都跟中方發言有出入。我們的盟國都是出於自願接受美國領導。美國並非不會犯錯，但能正視錯誤、不掩匿，以成為更好的國家。習主席與拜登總統都當副手時，我就隨行拜會過中國。從當時到現在，跟美國對著幹都不是好主意。

美國國家安全顧問Sullivan回應：我完全同意我同事。近日太空競賽上，美國與歐洲盟友已經在火星取得領先成就。合作的成就非常重要，但是人性尊嚴和人權是合作的基礎。

中共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回應：沒有一進門就提醒美方注意口吻是我失職。我會這麼激動也是因為美方的口氣不好。美國想對中國以力服人，現在或是30年前都沒門。我們來回歸外交常規，好好講。美歐關係很棒，如果亞太也能這麼棒就好。

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回應：日澳的立場不見得如美所述。他們各有自身問題，也許受到美方壓迫。誰壓迫誰，歷史會還人公道。美方一味偏袒盟友的話，外交很難施展。我們雙方需要互信、互曉，才有進展。

已經是節譯了，還是感謝完讀。

外交翻譯米糕

在直接說明兩國外交高官交鋒之前，這次會談的背景是美中貿易戰。如果不是中國本身有經濟上的需求，參加這場會晤，外交風險太高。因為中國這一年半來，無可遮掩的新疆、香港人權問題，勢必成為任何外交場合的箭靶。但中國政府當然不是就怕被罵而已，而是在任何外交談判桌上，當你有不符合此前同意改進的條件時，就會成為對方絕不讓步的劣勢。

Photo Credit: AP / 達志影像

這次公開會晤最驚人的是拜登政府的外交態度：

1. 會晤中國外長前，美、澳、日、印先開過四方高峰會。且美外長訪日、韓後，日韓首長都發出譴責中國行為的公開聲明。打開地圖，這是一條冷戰封鎖線。
2. 民主黨政府向來被視為外交上不展現大美國態度。但是這次從開場白，就完全不留任何面子給中國，極度鷹派。
3. 美方多次強調自己的盟友，而且把中國排除在外，甚至設定中國為競爭者。這不是任何平常的外交場合會公開發表的態度，完全不diplomatic。
4. 國務卿使用了三次directly，國家安全顧問用了frankly, directly, and with clarity。以外交常識而言，美國的意思是：等一下關起門，一點面子都不會給你留。在場所有記者都懂。

但中國外務高層的公開談話也同樣驚人：

1. 楊潔篪的陳述，基本上都不是外交語言，而是中國政府對內的說話方式。也就是說，這話不是講給美國外務人員聽的，是講給中國人民聽的。
2. 楊潔篪的敘事邏輯，非常紊亂（日後有空可以從邏輯分析），而且處處都是對Blinken開場白的反應，幾乎沒有自己的陳述意見。這不是他預計的講稿內容，他脫稿演出了。
3. 無論是楊潔篪還是王毅，都不斷提到日前習近平和拜登的電話內容，表示本次對談不應該是這種氛圍。無論如何，中方和美方在面對媒體前一刻，認知都有巨大落差。

Photo Credit: AP / 達志影像

這一次的美中會晤，很有可能是美方決定在這次的總統任期內，為美中關係定調的事件。雙方的發言都超出外交常規甚多，不是普通會晤。即使在此不超譯，也能分析出美中外交目前絕對不是暖水期。

本文經《方格子》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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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丁肇九
核稿編輯：楊士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