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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時間的盡頭》:我們的祖先為什麼耗費寶貴的時間、能量和注意力,投入在說故事上?

《眺望時間的盡頭》:我們的祖先為什麼耗費寶貴的時間、能量和注意力,投入在說故事上?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眺望時間的盡頭》是布萊恩・葛林新推出的宇宙壯麗探索紀實,論述我們面對這片無垠浩瀚如何投身追尋意義。第三人稱的外部科學觀察,加上第一人稱的內在思索,將個人歷程、科學理念、概念與事實交織匯集。

這並不是說基因決定行為。我們的行動是種種複雜層面,包括生物、歷史、社會、文化等因素以及種種不同機運影響混合造成的結果,而這些因素全都銘印在我們的特定佈局配置當中。不過,我們的品味和直覺是那種混合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而且為了強化生存能力,演化發揮了強大作用來塑造它們。我們可以學習新技倆,不過從遺傳上,繼而就本能上來說,我們都是老狗。

那麼問題就在於,達爾文演化是不是不只能闡明我們的烹飪口味,還能解釋我們的文學品味? 我們的祖先為什麼受吸引耗費寶貴的時間、能量和注意力等資源,投入在說講故事上,而乍看之下,這卻不能提高我們的存活展望?虛構故事尤其令人不解。密切關注不存在世界的虛擬人物,如何面對假偽挑戰表現英勇事蹟,能產生出什麼樣的演化效用?演化兢兢業業地隨機邁步,勇往穿越適應地貌,有效避開奢華的行為傾向。倘若有一項遺傳突變,能引領我們擺脫講故事的本能,騰出時間來多磨尖幾支矛頭,或多覓得幾隻水牛屍骸,似乎可以帶來一項生存優勢,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還能帶來勝利。結果事實並非如此。或者說,基於某種原因,演化錯失了這個機會。

研究人員也曾努力想釐清原因,然而線索很少。我們幾乎找不到什麼證據能用來確立,回溯數千世代之前,我們的祖先有多少比例開口講故事,還有講故事能有什麼效用。這彰顯出了一種共通的挑戰,它普見於尋覓行為之演化基礎的研究,這項議題有好幾種不同形式,到往後幾個篇章我們還會遇上。從自然選擇的立場來看,真正重要的是,在我們祖先經歷的那段漫長歷史當中,那種種行為會對他們的生存和生殖展望,帶來什麼樣的衝擊。因此,一份記述要能令人信賴,就必須對古人應付古代環境時所抱持的心態具有比較精深的認識。

不過有紀錄的歷史所提供的資訊,只占了人類經歷的區區渺小比例,這整段期間可以上溯至約兩百萬年之前,從最早期人類遷出非洲開始,歷史紀載只及於最後那百分之一的末尾四分之一段落。研究人員已開發出能針對過去進行間接探索的手法,包括對古代文物的詳細檢視、還有對現今殘餘的狩獵採集族群進行民族誌分析,並據此向外推斷,還有研究腦部結構,搜尋古代適應挑戰的認知迴響。由於證據零星瑣碎,局限了理論發展, 不過依然容許產生出種種不同觀點。

這當中有個觀點認為,尋找講故事行為的適應角色,等於是在不當之處尋覓強化的適存度。某個特定行為傾向有可能僅只是其他演化發展的副產品——確實能強化生存,從而得以依循常見自然選擇方式來演化的發展。總體指導守則是,你不能對演化挑三揀四,這點也在史蒂芬.古爾德(Stephen Jay Gould)和理查.列萬廷(Richard Lewontin)的一篇著名論文當中生動地彰顯出來。演化有時只供應套裝交易。人類灰白質樣式的大型腦部,裡面塞滿稠密相連的神經元,確實有利於生存。然而在它們的設計當中,或許有某種內部因素,擔保讓它們對故事沉迷。

舉例來說,設想我們這種社會生物之所以成功,部分得靠擁有良好的內部消息——誰攀升、誰敗落、誰強、誰弱以及誰可靠。基於這種情資的適應效用,當它們出現時,我們往往會提高警覺。而且擁有這種情資時,拿它來分享以換取較佳社會地位的情況也不少見。既然小說中充斥這種情節,我們經由適應模塑的心智,或許也就會被激發來豎起耳朵傾聽、轉述,即便那段敘事是虛構的。因此當腦部越來越純熟應付社交生活時,自然選擇就會對它們露出微笑,而當它們沉迷講故事時,自然選擇就會邊聽邊翻白眼。

相信了嗎?許多人不認為如此(我認為自己也屬於這類),也覺得以大腦的全副創造能力,它不可能集中處理一種完全普及、位於最中央核心卻與適應毫不相干的行為。講故事經驗的諸般層面有可能就是演化套裝交易的環節,不過倘若講故事、聽故事和重講這些故事變成無關宏旨的八卦是非,那麼演化就該會找到方法來擺脫這種無用的廢物。那麼,講故事又是怎麼獲得演化青睞而保留下來的呢?

尋找答案時,我們必須留心注意遊戲規則。因為就許多行為來講,要炮製出事後諸葛式的適應角色,都實在太容易了。而既然我們沒辦法讓演化重新再次開展來測試這項主張,於是我們就有可能滿腦子裝了無法驗證真偽的故事。最令人信服的提議,是從某給定適應挑戰入手的方案——只要能夠克服這些挑戰,就可以成就更高的生殖表現——並論證某特定行為(或行為系列)在本質上是精心設計來應付那項挑戰的。

我們愛吃甜食的達爾文式解釋就是個典範。人類必須有最低數額的熱量才能生存與繁殖。面對熱量攝食嚴重短缺的可能慘禍,偏愛富含糖分的食品,便展現出了適應價值。倘若你著手設計人類心智,瞭解人體的生理需求和遠祖時代環境的本質,我們很容易想像,你規劃人腦程式時,就會讓它鼓勵身體在有果實時盡量多吃。因此,自然選擇篩選出這項策略也就不足為奇了。問題在於,是否存有類似的適應性考慮因素,有可能導致你在編寫人類心智程式之時, 讓它投入創造、講述並聆聽故事。

有的。講故事有可能就是心智重現真實世界的方式,一種嬉戲活動的皮質版本,而這種活動普見於對許多物種的觀察記載當中,能提供一種安全的方式來練習、改進關鍵技能。對心智無所不知的領導心理學家平克,針對這項理念提出了一個特別精簡的版本:「生命就像下棋,情節就像認真的棋手所研讀的著名棋譜,好讓他們能預做準備,以防自己也陷入相仿困境。」 平克設想,藉由故事,我們每個人都能建立一套「心理目錄」,裡面蒐羅應付生命潛在曲球的種種對策反應,接著我們就可以在必要時查閱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