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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時間的盡頭》:我們的祖先為什麼耗費寶貴的時間、能量和注意力,投入在說故事上?

《眺望時間的盡頭》:我們的祖先為什麼耗費寶貴的時間、能量和注意力,投入在說故事上?
Photo Credit: Shutterstock / 達志影像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眺望時間的盡頭》是布萊恩・葛林新推出的宇宙壯麗探索紀實,論述我們面對這片無垠浩瀚如何投身追尋意義。第三人稱的外部科學觀察,加上第一人稱的內在思索,將個人歷程、科學理念、概念與事實交織匯集。

從對付狡猾的部落成員到討好潛在的配偶,再到組織集體狩獵以及避開有毒植物,再到指導後進、分配貧乏的食物儲備等等,我們的祖先面臨一項又一項的難關,同時他們的基因也設法在後續世代找到立足之地。沉浸於虛構傳說,看劇中人如何應付種種相仿的挑戰,應該能提升我們祖先的策略和反應能力。因此,對腦部編碼讓它從事虛構事務是種明智做法, 能廉價、安全並有效地讓心智擁有更寬廣的運作經驗基礎。

有些文學學者裹足不前,指出虛構人物面對假偽挑戰時採行的策略,就一般來講,並不能套用在現實生活中,或者起碼並不建議這樣做。喬納森.戈特紹爾(Jonathan Gottschall)總結各家評論嬉鬧寫道:「你到頭來有可能就像瘋狂滑稽的唐吉訶德那般四處奔逐,或者就像受了哄騙落得悽慘下場的艾瑪.包法利(Emma Bovary,《包法利夫人》的小說人物)——兩人都是由於把文藝幻想和現實混淆在一起才誤入歧途,」

當然了,平克並不是建議我們仿效我們在故事裡見到的行動,而是要我們以這些為借鏡來學習——這個途徑,就如戈特紹爾所稱,倘若能做個適度的類比轉換,改採心理學家暨小說家凱思.奧特利(Keith Oatley)所介紹的隱喻,或許就能傳達得更為周全:別把它想成心理檔案,設想那是種飛行模擬器。故事勾勒出虛構國度,在那裡我們效法經驗遠勝於我們的人物。我們以故事為借鏡,在真假分際的保護下,密切觀察豐富繽紛的異地世界。也就是藉由這些模擬情節,我們的直覺擴充了、完善了,變得更為敏銳、更為靈巧。

面對陌生事物時,我們並不會啟動認知搜索行動來尋找心智的「親愛的艾比」(Dear Abby,美國著名的報紙諮詢專欄)。事實上,我們是藉由故事來內化一種比較微妙的認識,讓我們知道如何因應,並且認識箇中內情,而那種內在知識便指導我們未來的行為。對著風車發起衝鋒攻擊,與孕育英勇激昂的內在熱烈感受,根本風馬牛不相及——那是我的看法,也是其他許多人在閱讀了吉哈諾(也就是「唐吉訶德」)冒險故事最後篇章之後心中湧現的看法。

拿飛行模擬器做為隱喻,來比擬故事的適應效用,我們該如何編寫模擬器本身的程式?我們會讓它跑哪種故事?我們可以從創意寫作入門課程的第一堂課得出答案。講故事有一項原則就是必須有衝突。必須有難關。必須有麻煩困境。當故事人物必須跨越變幻莫測的關卡,包括外在的和內在的,才能如願得出結果,這樣的人物就能吸引我們。他們的旅程,不論是實際的或是象徵性的, 都會讓我們正襟危坐,或者急切地翻頁展讀。

可以肯定的是,最引人入勝的故事,都會令人對裡面的人物、情節和敘事技巧本身引發詫異、歡愉甚至敬畏的感受,不過對許多人來講,一旦把衝突拿掉,故事就乏善可陳了。就以在敘事式飛行模擬器上運轉的內容來看,它的達爾文式效用也有這種情況,而且這絕非偶然。沒有衝突、沒有難關、沒有麻煩困境,故事的適應價值也會變得乏善可陳。

一個名叫約瑟夫.K(卡夫卡小說《審判》的主人翁)、樂於坦承不知名罪狀的人物,還有盡責接受不公不義刑罰的情節,會讓人想要很快閱畢全書。若是段沒有其他敘事修飾的情節,結果就比較不具衝擊力。此外,當你閱讀桃樂絲(Dorothy)如何開心交出紅寶石鞋,踏上黃磚道路,消失在矮人國國度,就是這樣的景象。倘若是晴朗的天空、完美無瑕的引擎,加上模型乘客等模擬安排,這些就不能增進飛行員的準備狀態。彩排經驗要能在真實世界派上用場,就得演練遇上沒有準備就很難應付的情況。

有關故事的一種觀點也可能闡明,為什麼你和我以及其他所有人,每天都花好幾個小時來編造我們很少記得、更難得分享的故事。我說每天,指的是每晚,那些故事是我們在快速動眼睡眠期(REM sleep)編出來的。從佛洛伊德發表《夢的解析》(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後過了一個多世紀,有關我們為什麼作夢依然沒有共識。

我是在國中一門課上讀了佛洛伊德的這本書,那門課叫做「衛生」(沒錯,真的就叫這個名字),這實在有點古怪,畢竟開那門課的老師,都是學校體育老師和運動教練,而且課程主要講授急救和清潔常規。由於教材不夠填滿整個學期,於是規定學生必須做課堂報告,而內容也注定不那麼切題。我選擇睡眠和作夢,而且大概是太認真看待了,除了閱讀佛洛伊德之外,還在放學後花時間爬梳研究文獻。最讓我驚歎,也最讓全班詫異的是米歇爾.朱維特(Michel Jouvet)的作品,他在一九五○年代晚期探索貓的夢境。

朱維特破壞貓腦的一個部位(藍斑核〔locus coeruleus〕,在這裡提出以饗同好),同時也去除一道神經關卡,讓平常阻止夢中思想刺激身體動作的作用失效,導致貓在睡覺時會蜷伏、弓背發出嘶鳴還揮舞利爪,想必是對虛幻的掠食動物和獵物做出反應。要不是你知道那些動物正在睡覺,或許你會認為牠們是在演練什麼貓武套路。更晚近的一些研究是以大鼠為對象,用上了比較精密的神經學探針,結果顯示牠們作夢時的腦部模式, 和清醒學走新迷津時錄下的模式十分貼切吻合,於是研究人員就能追蹤大鼠作夢時心智回溯先前步驟的進展。當貓和大鼠作夢,看來牠們肯定是在演練與生存有關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