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柬受難者面帶微笑離世?愛爾蘭攝影師的「二次創作」,被指二度傷害了受難者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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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政府譴責美國媒體《VICE》和攝影師Loughrey,未經允許下使用赤柬大屠殺紀念館所擁有的受難者檔案照,以及竄改了受難者的照片與生平,損害了受難者的尊嚴。
來自美國的媒體《VICE》在4月9日刊出了一篇名為「These People Were Arrested by the Khmer Rouge and Never Seen Again」的報導,由於該報導在未經家屬同意下,為赤柬大屠殺受難者的檔案照上色,並錯誤詮釋了受難者的故事,而引起柬埔寨人民的不滿。最終《VICE》撤下這篇報導,並在12日發布了道歉聲明。
這篇引起爭議的報導的副標為「Cambodian authorities photographed many of their 2 million victims. These portraits, recently colourised, humanise that tragedy.」(柬埔寨政權曾為其眾多受受難者攝影,這批受難者有二百萬人;最近上色的肖像照片,重現了這些人性悲劇)。
香港《立場新聞》提到,這篇報導是刊登在《VICE》的攝影欄目,是澳洲記者Eliza McPhail對愛爾蘭攝影師Matt Loughrey的專訪,而後者以前身為赤柬政權下S-21號監獄的「吐斯廉屠殺博物館」(Tuol Sleng Genocide Museum)的館藏受難者檔案照進行數位修復和上色,以令讀者能體會這些受難者的故事和當時的感受。《立場新聞》在文中附上了《VICE》的原文報導截圖。
Loughrey的「二次創作」之所以引發爭議,不僅是已被《VICE》撤下的原文報導裡,未同時刊出原始的黑白照片與已被上彩色的照片讓讀者自行比較,還包括Loughrey自行為受難者照片添加了笑容,並作出了可能不恰當的詮釋,而被各方抨擊不尊重受難者。例如,Loughrey在受訪中被問到如何看待照片中受害者的笑容時,他表示已看了超過100張照片,數據顯示女性被攝時比男性有更多微笑,這意味著拍攝者或者與不同性別的拍攝對像有不同的溝通方式,以及人們會在緊張時微笑,因為笑容可掩飾真實的感受,所以受難者被攝時微笑可能是為討好加害者,因為在面對有更大權力的加害者時,受難者可自我感覺有更多的控制權。
吐斯廉屠殺博物館原為「昭博涅亞中學」(Chao Ponhea Yat High School),這裡共有5棟建築,1975年被柬埔寨共產黨(赤柬,亦稱紅色高棉)改造成集中營和集體刑場。從1975至1979年赤柬掌權期間,有約200萬人喪生,而在集中營就處決了逾1萬4000人。赤柬垮台後,這裡才被改為見證赤柬極權統治的大屠殺紀念館。
Loughrey擅自以惡名昭彰的吐斯廉屠殺博物館展示的受難者檔案照,作為其創作作品,讓受難者家屬與柬埔寨洪森政府不滿。《高棉時報》報導,柬埔寨文化藝術部譴責《VICE》與Loughrey侵犯了赤柬受難者的尊嚴,以及吐斯廉屠殺博物的權利,不排除會對他們採取法律行動。
由於Loughrey在受訪時提到會尋求與吐斯廉屠殺博物館有進一步的合作,因此柬埔寨文化藝術部11日表示,該部要向大眾澄清,他們從未Loughrey進行任何合作,包括允許使用吐斯廉屠殺博物館所擁有的受難者檔案照及上百萬張文件檔案。柬埔寨文化藝術部指出,Loughrey已違反了該國的《2005年檔案法》及吐斯廉屠殺博物館的使用條款。吐斯廉屠殺博物館設有線上網站,可供公眾瀏覽有個赤柬大屠殺的檔案與照片。
柬埔寨內政部官員在個人臉書發文譴責《VICE》和Loughrey:
被虛構的受難者生平
《VICE》篇報導在9日刊出後,許多仍在世的政治受難者家屬的傷口,又再一次經歷傷痛。
總部設在柬埔寨的網媒《東南亞環球網》(Southeast Asia Globe)採訪了其中一位赤柬政治受難者的家屬Senyint S. Chim,其三哥Khva Leang是其中一位被Loughrey上色的政治受難者。令Senyint再度受到傷害的是,Khva Leang的名字不僅被Loughrey誤植為Bora,生平也遭虛構。
《東南亞環球網》指出,根據已被下架的報導,Matt Loughrey稱是在Khva Leang的兒子要求下進行修復的,不過Senyint稱他三哥與三嫂、孩子都被赤柬殺害了,因此他把這件事告訴女兒Lydia,希望更多人能知道這錯誤訊息。
Lydia在個人推特指出,她因為曾看過黑白原圖,與Loughrey上色的照片差異不大,因此傾向認為叔叔Khva Leang彩色照片中的笑容沒有造假,但她無法接受對叔叔的生平是虛構的。
Lydia指出, Loughrey稱Khva Leang是單純的農夫,實際上Khva Leang生前是小學教師,也許有稱Leang是農夫的檔案記錄存在,但家屬們未看過。
「也許我叔叔在被捕時講了一個虛構的故事,也許Loughrey將他的故事與他人的故事混淆了。但當我讀到那個報導那一刻,並想像我還有一個不知道的堂兄還在世的時候,卻是令人不安的。」Lydia在推特寫道。
This photo of my uncle, Khva Leang, was part of the project at the center of a recent @vice article. Unlike some of the other photos, I don’t believe this smirk was photoshopped. I have seen the original. But the article tells a false story about my uncle. https://t.co/WUzZjITK8z pic.twitter.com/ek0bHuTvOU
— lydia (@theycallmelyd) April 10, 2021
《VICE》已在12日凌晨發表了對這起爭議事件的聲明,表示Loughrey的報導不符合《VICE》的編輯方針,並為這錯誤感到遺憾,接下來會調查背後的編輯過程的失誤是如何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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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