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癌《灰階思考》：我們的原廠大腦面臨投資市場時會有bug，但可以後天訓練

文：謝孟恭

掃雷：掃除阻礙思考的常識

我可以計算出天體運行的軌跡，卻算不出人性的瘋狂。——牛頓（於1720年股市慘賠後有感）

分享一個台灣薩利機長的故事。這位機師是與我同梯、一起受機師訓練的好友，有一次他帶學生訓練時，飛機發動機突然故障了，這位同梯機師回憶，當時他想說涼去，但也很自然地開始執行所有標準程序，回過神時已成功迫降在周遭海域，如同美國的薩利機長成功迫降於紐約市的哈德遜河之上。

而什麼叫做回過神就已成功迫降？雖然我飛沒多久公司就倒閉，也離開業界了，但卻能明白箇中感受。因為我受訓時也曾在八千英呎的高空中，發生飛機引擎故障，RPM（引擎轉速表）拉不上去，面臨可能迫降的關頭。雖然是生死關頭，但當時我的心跳卻沒什麼加速，連我自己也感到意外。我推測是平常受的種種扎實訓練已內化成我身體的記憶，所以當大腦還來不及反應恐懼時，身體就接手開始自救了。當完成各項checklist，了解引擎轉速確實有問題拉不上去，目視檢查了周圍是否有可以迫降的空地當備案後，開始計算最近機場的距離和高度，並冷靜地把飛機飛回去，最後也就安全落地。

同樣的經驗也發生在我當兵受傘訓的時候，正常人應該都不會想在高空中跳出飛機吧？但除了少數幾個腿軟的，我們特戰傘兵都像下水餃一樣，有節奏且自信地從C130上跳出去。

人類不太可能根除恐懼和其他原始天性，但我們可以藉由在腦袋和肌肉裡輸入新的程式，好在緊急狀況發生時，由程式主動接管運作，而不被恐懼、貪婪或其他原始天性所挾持、暴走。

投資常與人性對作

顯而易見，我們長期演化而來的大腦不是為了金融投資、算數理財而存在，老祖宗的年代沒在跟你炒股的，而是以生存為第一考量。我們天性害怕損失，心理學家也說我們在路上撿到100元，而後遺失了那張100元，心情會變得更難過。我們常說趨吉避凶，但往往人性會讓你過度偏執，也就是極端的趨利而忘記風險、極端的避凶而放棄機會。人類面對風險、損失，甚至是獲利，都容易心態炸裂。

同樣地，我們的天性容易短視近利，不擅長計算未來。暢銷書《先別急著吃棉花糖》一書中，問了讀者一個問題：「如果只能擇一，你要拿一百萬元？還是每天給你一塊錢累積金額的倍數，並連續給你三十天？」聰明的讀者可能會知道，類似這種問題，應該要選看似有蹊蹺的後者，但我們的腦袋實在很難算出來後者的總額數字竟遠遠超過一百萬元，高達五億三千多萬元（我們可能連幾個零都算不清）。

所以簡單來說，你我出生時所配備的原廠大腦，其中作業系統在面對金融投資世界可能是有缺陷的。

掃雷與升級

腦袋作業系統雖有其缺陷，但可以後天訓練。好比說AI深度學習（AI Deep Learning）領域，機器可以在被餵養大量的數據後修正其判斷，人類當然也可以。如同飛行員或特戰傘兵的訓練，最後是用身體去記憶，把答案埋進肌肉和反射神經裡，遇到狀況時，讓身體自動反應接手。我認為大腦同樣也可以這樣訓練，不斷的閱讀、思考、回測就是一種判讀力的鍛鍊，讓我們大腦更新作業系統。

比方說經濟學的訓練，就是藉由一個又一個的數據來糾正直覺偏誤，而在長期的訓練之下，下一次可能就不會這麼容易被表象和感受給說服。我認為優秀的投資大師如彼得．提爾（Peter Thiel）、凱瑟琳．伍德（Catherine Wood）、華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瑞．達利歐（Ray Dalio）、賽思．卡拉曼（Seth Klarman）等人，之所以常有真知灼見，或時而大膽地與市場持相反看法，就是他們長期有意識地在訓練自己的判讀能力和觀念，而導出與一般人有落差的思考方法。

也就是說，當建立起自信，知道自己的判斷和勝率是可以經得起市場考驗時，下一次你可能就會更勇敢地跳出大多數人直覺的框架去思考，就像是餵食給AI愈來愈多的數據，最後可以不帶感情、反人性地，甚至有點冷酷地做出最適的決定。原始人性大概斬不斷，演化的力量藏在我們的每一個細胞裡，但我們可以藉由不斷訓練和有意識的調整，在遇到狀況時壓制人性缺陷的情緒，如焦慮和恐慌，讓訓練有素的觀念介入，做出冷靜的判斷。

第一部要談的就是我們的原廠大腦在面臨投資市場時，會有哪些bug？以及我們可以建立哪些新的標準作業流程？如此一來，當面臨意外時，便能在回過神後，掌握先機、做對判斷，把危機時的損失降到最低，甚至是把危機化為轉機，變成獲利的跳板。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灰階思考》，天下文化出版
作者：謝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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