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魯總統大選難分軒輊，日裔「藤森家族」如何擄獲選民支持數十年？

編譯：王國仲

或許是史上最為拉鋸、差距最接近的總統大選之一，正在秘魯上演。截至台灣／香港時間6月8日晚間，極左派候選人卡斯提略（Pedro Castillo）以50.2％得票率，微幅領先保守派藤森惠子（Keiko Fujimori）的49.7％。

根據96％的開票進度顯示，期間雙方差距曾經不到0.1％（2萬5000票）。由於剩下的選票多來自支持卡斯提略的偏鄉地區，他的領先幅度正逐漸擴大，準備喜迎勝選。對手藤森惠子則抨擊選舉過程「不尋常」且「有舞弊跡象」。

南美洲政壇的亞裔面孔，藤森家族呼風喚雨數十載

這是藤森惠子第三度競選秘魯總統。與安地斯山脈中偏遠村莊出身的競爭對手卡斯提略恰恰相反，她的政治立場保守，代表著秘魯首都利馬（Lima）的富裕階級。秘魯政治分析家費南多（Fernando Tuesta）發推表示，這大概是雙邊立場與意識形態劃分得最清楚的一次總統大選。

身為秘魯政壇為數不多的亞裔臉孔，藤森一家已經呼風喚雨長達數十年。惠子的父親是阿爾韋托・藤森（Alberto Fujimori，日文名「藤森謙也」），目前正入監服刑，他曾於1990年至2000年間擔任秘魯總統。

對其支持者而言，阿爾韋托是守護秘魯、擊退恐怖主義與經濟衰退的大英雄；在反對者眼中，他則成了戀棧權力、踐踏民主的專制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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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官方紀錄，阿爾韋托是日本雙親在利馬產下的移民之子（部分反對者認為他並未在秘魯出生，是為了符合當地出生者才能參選總統的規定而竄改紀錄）。他曾任大學校長、主持電視節目，更在1990年爆冷擊敗知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尤薩（Mario Vargas Llosa），成為史上第二位亞裔的南美洲國家領導人（第一位是圭亞那首任正式總統鍾亞瑟〔Raymond Arthur Chung〕）。

他任內的關鍵時刻之一，是1996年12月發生的日本駐秘魯大使館人質事件。信奉馬列主義的杜巴克・阿馬魯革命運動（Túpac Amaru Revolutionary Movement）游擊隊員，挾持包括日本大使在內的上百名人質（當時官邸正好舉辦明仁天皇誕辰63週年慶祝活動），要求釋放被捕的400餘名游擊隊成員。

阿爾韋托一方面維持強硬態度、不向恐怖份子妥協，另一方面則藉紅十字會等國際組織進行遊說、施壓，成功使革命運動陸續釋放數百位人質。最終，他在雙方僵持126天後親自指揮攻堅行動，在僅造成一位人質死亡（且死因為心臟病發）、數名官兵受傷情況下，將14位叛軍全數擊斃，阿爾韋托也因此被稱為「國家英雄」。

不過，他在2000年，因涉入前情報首長的貪汙醜聞，聲望迅速跌至谷底。阿爾韋托倉皇出逃至日本，連總統辭職信都是事後才用傳真發出。儘管他在2005年重回南美洲智利，希望重振旗鼓、再次參與選舉，卻被秘魯當局逮個正著。

在法院審理期間，他更遭指控在位期間，授權至少兩起綁架與殺害行動，受害者包括孩童、記者與平民。阿爾韋托本人屢次否認指控，稱背後有「政治目的」，他仍遭法院判處25年徒刑。

2009年，已經70歲的阿爾韋托入監服刑。許多人認為他會在監獄中度過餘生，但2017年底，他因健康惡化（包括血壓過低與心律不整）送醫治療，更獲時任總統的庫辛斯基（Pedro Pablo Kuczynski）發布特赦令（後遭法院撤銷）。

回首過去，阿爾韋托在推特上表示自己「深表後悔」。儘管在其統治下，部份人民得以安居樂業，他亦坦承「讓某些人失望了」。秘魯輿論則對他的懺悔褒貶不一。

三度叩關秘魯總統，藤森惠子身陷貪瀆風波

阿爾韋托在1994年和前妻離婚，年僅19歲的惠子則接替母親職位，成為秘魯第一夫人。在其父流亡海外後，她於2006年以超過60萬的最高得票數當選國會議員，其領導政黨「未來陣線（Alliance for the Future）」，也在120個席次中取得13席，成為國會第四大黨。

在取得一定政治聲量後，惠子持續為父親當年的執政與作為辯護。她在本次競選過程中也一再強調，當選後將釋放阿爾韋托。目前為止，她已經三度叩關總統大位，還未能取得成功。她先是在2011年總統大選中敗給軍人出身的烏馬拉（Ollanta Humala）；又於2016年以40餘萬票的微小差距，負於後來特赦其父的庫辛斯基。

儘管尚未和父親一樣成為總統，惠子身陷貪污與洗錢風波的部分則和其父有幾分相似。2018－2019年間，她因涉嫌在2011總統選舉期間，收受巴西建築巨頭Odebrecht公司120萬美元賄賂而遭收押13個月。2021年3月，檢察官在兩年的調查後正式起訴惠子，求處30年徒刑，並解散其政黨。

和父親相仿，惠子亦稱這些指控是「針對她熱衷參與公職的政治操作」。無論此事為真，又或是惡意抹黑，若她順利當選總統，便能藉豁免權避過牢獄之災。

民眾漸對政治失去信心，選舉結果恐引發新一波政治對抗

雖然商務人士與權貴階級（甚至包括1990年大選敗給阿爾韋托的知名作家尤薩）多認為若惠子擔任總統，更能有效領導秘魯，對抗持續嚴峻的COVID-19疫情、解救過去一年已萎縮至少11％的經濟，但中產階級民眾則對卡斯提略懷抱革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