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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除社區服務、被斷生計、缺乏支持,疫情下的精神障礙者何去何從?

拔除社區服務、被斷生計、缺乏支持,疫情下的精神障礙者何去何從?
Photo Credit: 中央社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精神障礙者平日已較難適應變動,疫情爆發後,社區服務中止、職場合理調整不足、許多服務看得到吃不到,更突顯臺灣對精障者的支持匱乏。以下將會點出當前防疫政策對於精障者需求的幾項缺失。

文:李昀

Right Plus編按:三級警戒之後,多多益善連續三天推出過去深耕萬華的系列報導,隔週,接著推出疫病中的萬華現場攝影輯。在這兩週線上展期間,我們還持續向疫情中受到衝擊的社福團體與相關群體邀稿,匯聚整理成「疫情中的公益群象」。

此系列專題將收集安置機構、身障者、精神障礙者、社工、兒少等各方聲音,透過不同的視角,了解各個現場的困境。本篇為專題第二篇,由台灣失序者聯盟共同發起人李昀所寫。

李昀指出,精神障礙者平日已難以適應變動,疫情爆發後,社區服務中止、職場合理調整不足、許多服務看得到吃不到,更加突顯台灣對精障者的支持匱乏。

我是一名有所謂「身心障礙證明」的精神障礙者,但是大部分政府的福利措施都只以具體的「身」障為想像,而忘記隱性的「心」障該如何支持。

舉例來說,打開我居住地台北市的社會局身障服務網頁,寫的服務內容不外乎是手語、輔具、交通等,還有少之又少的經濟服務。這些對身障者來說已相當不夠用,對於精障者的可用性更幾乎為零。又例如,今天若我心理狀況不太好,希望能申請聽打員協助我閱讀字幕,以利吸收。但很不幸,免費的聽打服務只限聽語障者在有限制的情況下申請。

此外,因為擁有身心障礙證明,我有停車費減免的服務,但在這之前,我在考駕照的體檢那關就會因為曾有身心診斷而被刷掉(註),那給我這個福利要做什麼呢?

直接拔除社區服務風險高,不如調整精障防疫配套

台灣相對較不重視身心障礙的發展,尤其是難以衡量、常有變化與波動的精神障礙者。而疫情期間又更加突顯障礙者的生存困難。台灣身心障礙者自立生活聯盟5/24發表的聲明就提到,因為中央頒布疫情三級警戒,室內群聚不得超過五人,身心障礙者所需的社區服務(如日間復健機構)也被迫終止,使得障礙者的生存與生命可能受到威脅。

這說明了什麼?防疫很重要,所以社區的障礙者可以被犧牲?社區日間型照護機構與入家服務,無非是為了讓精障者復健,並且在社區安穩生活,如今拔除這些服務,等於拔除精障者的生活支持。同時,政府又缺乏配套措施,障礙者不能去社區,形同將障礙者推回家庭的壓力鍋中,對家屬、障礙者來說都非常痛苦。

比較好的方式是,社區服務暫停之後,因為社區的社工不再需要經營社區據點日常業務,不如改為主動深入社區,做好障礙者的防疫、衛教與陪伴等配套;或是更彈性的由障礙者自己評估是否需要出席相關活動,而不是一律關閉社區服務、禁止群聚。

疫情斷生計,精障者支援更少

前陣子,曾有許多文章說明心智障礙與精神障礙者戴口罩有困難,但更大的困難是經濟與生活。

根據已內國法化的《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CRPD),若義務方(如雇主)未能落實「合理調整」,便可能涉嫌歧視。合理調整是什麼?簡單來說就是「尊重每個人的差異」,給予適當的支持調整。例如為吃素的人訂素食便當,否則素食者可能因為無法順利吃飯而無法工作,因此即使得訂兩家便當店,這個變動還是應該要考量進去。

然而,以精障者的需求而言,政府顯然未就合理調整多做思考。精障合理調整的困難在於精障的特殊性,以及浮動、變動性,要克服這些特殊性,我們需要的是以「人」作為輔具,進一步協助、支持或是「喬」事情。但現在因為疫情,所有人都盡量避免彼此接觸,精障者要如何能在變動的生活中,穩住自己就業?

舉例來說,我如果不和同事接觸、對話,只靠網路訊息,就比較容易產生負面想法,像是覺得「同事一定是討厭我,才會在每個句子後面都加句點」等等。當負面思緒持續累積,如果沒有一個協助溝通,幫忙「喬」開糾結的人,我可能悶著痛苦的情緒,到最後受不了,只好離職,不僅失去工作,還可能必須住院,增加醫療負擔。

不過,職場上也有正向的例子。我朋友公司裡的業務員有個癖好,他會一直把膠帶撕下來,延著對角捲成一個三角形,每天都折一大堆。老闆看他這樣,說:「沒關係,就給他折,反正業績有做到就好。」這時,「買很多膠帶給他」的作為,就是可以支持他順利工作的合理調整。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的狀態很好理解,且很明確,並且沒有被病理化成焦慮症,甚至要求他必須治好再來上班,才能有這樣的互動。但以大多數精障者從事的服務業,或是舉牌等臨時工作來說,遇到這波疫情是直接終止生計,遑論合理調整的可能,使得精障者頓時失去收入,經濟陷入困難。

台北午後雷陣雨 民眾撐傘
Photo Credit: 中央社

職場與生活上的合理調整,看得到吃不到

其實,員工的價值要能完整呈現,不只取決於老闆或主管帶人的功夫,政府尤其需要為處境艱難的障礙者提出支持策略。

為了回應身心障礙者的就業需求及合理性,勞動部的《補助地方政府辦理身心障礙者職務再設計作業規定》第9條第2項明列「職務再設計」的補助項目,包括無障礙工作環境改善、溝通類輔具、安全裝置類輔具等。然而,裡面卻沒有針對精障者的需求提出任何補助內容,勉強來說只有第9款的「其他必要改善之項目」。

此外,根據衛福部2019年全民健保統計資料指出,當年約有 171.6萬人使用過精神科門診,而同年領有身心障礙證明的慢性精神病患者約占這些人的7.6%,共約13萬人。勞動部2019年12月發布的《身心障礙者勞動狀況調查報告》也指出,真正獲得職務再設計的慢性精神病患者僅占領證者總人數的5.4%,僅略高於當時分類下的自閉症患者及多重障礙者。

也就是說,你必須成為那7.6%領證慢性精神病證明中的5.4%,才有機會使用到職務再設計服務。而這些服務是否夠用、是否合用,也幾乎無從得知。可見對於精障者的職務再設計而言,有關單位根本缺乏相關考量。

即便精障者耗費千辛萬苦,能夠爭取到一點點人力與時數提供有效的工作協助,但因應疫情禁止接觸的規範,這些都變得不可用。就算CRPD明定「沒有合理調整等於歧視」,但碰上疫情,第一波被犧牲的往往是障礙者(包括裡面的精障者),甚至許多就業中的障礙者必須自己努力調整到可以工作,以帶來社會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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