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隨文化背景和情感而異:談沙嗲、仁當巴東牛肉和「印尼化」的中式料理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印尼有許多小吃,如燒賣、肉燥麵、餛飩湯、魚羹湯、炒飯、炒麵、肉包等,外觀跟台灣人熟悉的沒兩樣,但細看有變化,肉燥麵不是用豬肉,而是用雞肉、燒賣要配花生醬、辣椒醬和番茄醬吃、餛飩不包豬肉包雞肉,魚羹湯要配小黃瓜、油蔥酥,炒飯要加印尼甜醬油等,這些都是「印尼化」的中式料理
文:劉明芳(南洋料理達人)
前陣子,不少台灣人發現原來「泰式打拋肉」不是用九層塔炒,而是打拋葉,「打拋」其實不是料理方式,而是一片相似九層塔的辛香料。
依據泰文發音,「打拋」英文寫成Ka prai ,有些則寫成Kaphrao、Ka Praw、Ka Pow,我泰國華僑同學曾葦函說,只要音相似都可以。通常泰國人不會說「打拋葉」,只說「打拋」,泰文為「กะเพรา」,英文名稱為Holy Basil,中文翻譯成「打拋」則是音譯。
「打拋葉」是羅勒的一種,別名為聖羅勒,口感較辛辣、清涼,有丁香香氣,咬一口,舌頭會瞬間清涼微麻,早年台灣要取得打拋葉不如現在方便,許多餐廳業者只好以九層塔取代,現在若要買打拋葉,一般傳統市場甚難買到,必須至東南亞生鮮食材店或批發商才能購得,就購買便利性而言,仍不如九層塔方便。
使用九層塔煮泰式打拋肉,對泰國人或長期居住在泰國的華僑而言,絕對不道地,味道不對勁,在情感上甚至上有種被騙的感覺!但是對台灣人來說,也許這才是「道地」的泰式打拋肉,換成「打拋葉」反而部分人吃不慣。

料理是人對味道的記憶、情感的延伸,往往有既定印象,經常從第一次品嘗便產生深刻印象,假使初嘗就喜愛某菜色味道,往後易以此為標準,產生期待感,一時之間難以更改或接受其他口感。
例如,我曾經料理沙嗲烤肉串給朋友品嚐,但朋友覺得我的沙嗲很「特別」,竟然不是黃色肉串,完全不使用薑黃。原來我朋友第一次吃沙嗲是在台灣的泰國餐廳,餐廳提供加了薑黃的沙嗲肉串,進口到台灣的沙嗲調理包多半來自泰國,從外包裝看圖片是黃色沙嗲,因而我的朋友以為沙嗲一定是「黃色肉串」,但印尼等南洋國家就不一定如此,印尼是沙嗲發源地,有千百種沙嗲口味,並無單一味道。
印尼沙嗲口感普遍帶甜,吃的時候喜加上印尼甜醬油配花生醬,在台灣現有沙嗲調味粉,採用天然成分,製作印尼風味沙嗲變得輕鬆許多。
我小時候常吃的沙嗲並不加薑黃,味道帶甜,這也是普遍印尼人較愛或常吃的沙嗲口味,因此剛開始吃泰式沙嗲、甚至馬來西亞沙嗲有點不習慣,心裡不免想,這不是沙嗲,雖然好吃,還是少了某種感覺和味道,內心不夠滿足。
有些友人在印尼、新加坡吃過沙嗲,當他們品嘗我做的沙嗲時,會說:「嗯!這就是我吃過的沙嗲味道,真道地!」。
此外,以印尼仁當巴東牛肉為例,發展到後來形成各樣版本,仁當巴東牛肉屬於印尼米南佳保族(suku Minangkabau)知名料理,是揚名國際的印尼美食之一,米南佳保居族又稱巴東人,發源地為西蘇門答臘省,其首府為巴東(Padang),當地人習慣將牛肉加上各樣辛香料、椰漿燉煮到乾的牛肉料理叫作「仁當巴東牛肉」(Rendang Padang)。

巴東人煮的牛肉非常乾黑,肉質結實,口感鹹辣,傳到爪哇後,仁當巴東牛肉變的更多醬汁,喜加椰糖調味,味道不如巴東人鹹辣,而是微甜。到了馬來西亞又產生變化,有些人會用乾辣椒烹調,口感、外觀多少有點不同,傳到歐美又有人搭配炸物,將醬汁淋到炸物上,千變萬化。
料理經常隨著時間、空間、記憶、想像、社會、文化產生微妙改變,若不特別講究「道地」,我個人樂見料理的各樣變化,如此餐桌上的佳餚才會更豐富多元,趣味無窮,同時能表現個人特色。
不過,若要說道地,還是要盡量依照原菜色烹調,至少要讓食客們知道原菜色,但餐廳業者經常忙於招呼客人,限於食材取得,也非每次都可以細說菜餚的故事,因此易讓人誤會,或失去原菜色的重要特色,對尋求道地味的某些人而言會是「遺憾」。

南洋有不少料理源自中菜,有些衍生新的料理名稱,部分則維持原名稱,但烹調出來的口感和傳統中菜有別,許多時候外觀相似,口味卻是完全不同,以我最熟悉的印尼菜為例,為數不少。
印尼有許多小吃,如燒賣、肉燥麵、餛飩湯、魚羹湯、炒飯、炒麵、肉包等,外觀跟台灣人熟悉的沒兩樣,但細看有變化,肉燥麵不是用豬肉,而是用雞肉,燒賣要配花生醬、辣椒醬和番茄醬,餛飩不包豬肉包雞肉,魚羹湯要配小黃瓜、油蔥酥,炒飯要加印尼甜醬油等,這些都是「印尼化」的中式料理,不少印尼人或華人都不知道這些他們鐘愛的小吃其實源自中式料理、點心。
國人熟悉的叻沙算民族接觸後產生的混搭料理,它將華人愛吃的麵食、喝湯習慣,加上當地特色辛香料產生新菜餚。海南雞飯在印尼或南洋屬中式料理,至少在印尼從來不屬於印尼菜,台灣則將其歸為南洋料理,海南雞飯幾乎和南洋畫上等號,實際上海南雞飯,顧名思義來自海南,後結合南洋本地人愛吃辣,有沾辣椒醬吃的習慣,但在台灣,海南雞飯和海南島關係淡化,反而跟南洋關係更緊密。

另一種台灣人熟悉的椒麻雞,多數國人誤以為是泰國菜,但椒麻雞不是泰國料理,而是源自雲南。早年在台灣的泰國餐廳,招牌多寫「雲泰料理」,從招牌便可知,餐廳提供的餐點為雲南和泰國料理,由於業者多為緬甸華僑,祖籍來自雲南為主,加上緬甸、泰國地理位置近,料理相互影響,因此菜色融合雲南加上泰國等,久而久之國人誤以為椒麻雞就是泰國菜。
料理的世界很私密、多變,有說不完的前世今生,道地的定義也會隨著時間、文化背景、美食印象和情感而異。當各民族、國家因頻繁接觸產生新的美食佳餚,與其堅持原汁原味,不如享受變化所帶來的趣味和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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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象元
核稿編輯:杜晉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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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能x數位,科技助攻水產養殖產業升級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水產養殖結合太陽光電是一種創新的經營模式,讓漁場除了既有的漁獲外,更能提供綠電創造額外收益,國內更有漁場順勢導入數位工具管理養殖環境,持續提升水產質量。我們可以看到,數位與能源的雙軸轉型正在養殖漁業發生。
糧食生產是農漁業的主要功能,順應環境選擇不同的作物與耕種策略,是農漁民智慧的累積,臺灣的農漁業實力更是享譽國際。然而,由於整體產業結構轉型、生活型態轉變,傳統看天吃飯的一級產業,較不容易成為新世代就業的優先選項,如何在現有產業基礎上創造新商機、吸引年輕人返鄉,是各界都在思考的課題。
近年來,各國政府致力推動再生能源以實踐減碳,在不同場域、建物等結合光電開發的複合式發展模式,成為兼顧空間利用效率、提高單位面積產值的創新解決方案,這樣的趨勢正在農漁業現場發生。
農漁業結合光電創造附加價值
農電共生可提供自給自足的再生能源,還能保護農作物免受極端天氣影響,提高生產韌性,多餘的電力也可以躉售,提升農民收入。著眼於光電帶來的附加價值,越來越多國家看好農業結合太陽光電的發展潛力,德國、日本已有多個果園結合太陽光電從事農電共生,法國也實驗在成列的葡萄藤上安裝太陽光電模組。
不只農業,國際也開始出現結合水產養殖與太陽光電的漁電共生。例如美國切薩皮克灣(Chesapeake Bay)發展出太陽能牡蠣生產系統,不僅實現綠電自發自用,漁產收穫量更高達傳統養殖場的45倍;而在養蝦大國越南,也開始執行養蝦場結合太陽能發電的漁電共生計畫,為養殖場提供穩定電力並帶來漁獲,一舉兩得。

數位轉型為漁電共生添助力
漁電共生是利用漁業養殖場域結合太陽光電設置,期能改善生產環境、增加漁民收益,創造土地多元利用,是臺灣積極推動的重要政策方向之一。不過其他國家與臺灣的漁電共生開發型態不太一樣,其他國家多以沿海鋪設水面型光電為主,臺灣的漁電共生則採用室內養殖場搭配屋頂型光電,或室外魚塭搭配立柱型/水面型/塭堤型光電設備,近年來在許多漁民與光電業者的努力合作下,這樣的複合式土地利用模式逐漸展現效益。
不同養殖物種的環境需求不一,漁電共生導入的過程須經磨合,運用魚塭上方架設太陽能板,冬天防寒害、夏天助降溫,並配合不同物種的習性調整投料策略,同時結合數位環境監控系統調節養殖環境,進而達到提高漁獲收益之積極目的。

光電開發帶來的效益,也讓原本衰頹的產業地景重現生機,例如位於臺南七股的日運案場,原本是高鹽度的廢棄魚塭地,在養殖專家與在地青年的協力下,透過微生物、益生菌來控制池水,搭配AI數位化儀器監控養殖過程,持續累積養殖數據建立資料庫,烏魚、虱目魚、白蝦的混養模式已多次收成;四鯤鯓漁電共生案場過去同樣是廢棄魚塭,改建為室內型漁電共生案場後,能精準控制環境變數以從事精緻養殖,已成功育成一尾重達30克以上的白蝦。
由於漁電共生帶來的效益逐漸獲得認同,有別於過去多為光電業者發起的開發模式,最近也出現由漁民發起的漁電共生規劃,例如茄萣區不少養殖戶視漁電共生為吸引青農返鄉的契機,積極爭取納入漁電共生先行區;目前採用塭堤型與立柱型的光電設施,養殖的虱目魚也已開始收成。

養殖漁業正在實現數位與能源的雙軸轉型
數十年來漁民的養殖專業與經營視野,讓臺灣水產養殖產業在國際上向來有一席之地,但近年來確實也面臨產業結構轉型、從業人口老化凋零的挑戰;如今結合光電的漁電共生模式,讓原本看似傳統的一級產業開始蛻變,養殖模式、經營模式、商業模式不斷創新,也吸引更多青年關注與投入;臺灣養殖王國的美名,相信在不久的未來,將藉由數位與能源的雙軸轉型,再次展現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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