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的手信:造一種手工啤,建立社區歸屬感

青衣人的手信:造一種手工啤,建立社區歸屬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春花落』這個計劃,正正是想示範給大家,你哋本身可以參與在社區裡,我哋唔應該習慣靠一些人去做事。街坊想釀酒,都可以去做,我哋只負責提供平台給你。」

採訪/撰文:莫小巧

「青衣有隻啤酒叫『春花落』,仲要有間酒廠喺青衣,你哋知唔知?」社區組織「青衣島民」成員之一Marco,佇立在海濱,一邊為共購計劃送外賣,一邊介紹著與酒廠H.K. Lovecraft一起合作新釀的啤酒。

巖石旁的釣魚老翁,探頭張望;路過回家的上班族,慢下腳步;跑步的街坊,與他四目交投……大家的眼光,落在青藍色的啤酒罐,上面精緻地畫出一座浮島,上面生出一座青馬大橋,另一邊種著一棵棵車輪梅花朵,看得出是青衣島的輪廓。紅底黑字印著「春花落」,是啤酒的威嚴又詩意的名字,一種在地色彩的青衣手信,從此誕生。

故事,要由今年初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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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青衣島民Facebook圖片

春花落和菠蘿皮,都是街坊選擇

今年初,酒廠H.K. Lovecraft即將踏入在青衣開業的三周年,想製作一款特別的手工啤酒,便邀謝了社區組織「青衣島民」一起構思。兩者一拍即合,由構思名字到口味創作,他們決定都讓青衣街坊共同參與,「過程中,我們不停詰問:大家覺得青衣是甚麼、甚麼最能夠代表到青衣?問到底,我們是想大家思考,對青衣這個屋企認識有多深。」青衣邨前區議員、「青衣島民」成員之一王必敏分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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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莫小巧
「青衣島民」成員,王必敏(右)同為青衣邨前區議員。

王必敏於青衣長大,自小學三年級搬進島內便長居於此,她感覺青衣社區小,人口非常集中,但大家都很疏離,「青衣只有民居,好像一睡醒打開眼就出島玩,去荃灣、葵芳,玩到夜深才會回到青衣,因為青衣無嘢好食。」他們成立「青衣島民」,就是想做一些事,讓人留在青衣,建立一種歸屬感,「歸屬感唔會無啦啦有,要靠一啲嘢,那可以是啤酒本身,或是釀造啤酒的過程。」

例如,當他們想釀造啤酒,便找回很多古老的文獻,發現原來青衣曾經是出產生菠蘿的地方,有著果園種植的歷史,街坊便天馬行空地「腦震盪」,提出自做「菠蘿皮」味的啤酒;他們吹水時又說過,青衣是個島嶼,四面環海,大家幻想啤酒可以帶點海鹽風味。「以往,我們酒廠會較主導『想做一款怎樣的酒』,有一套方法、算式計算出來,但今次不同是,很多想法是街坊說出來,我們才做,幾有趣。」負責今次計劃的釀酒師阿達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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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莫小巧
阿達

今次釀造的,同樣是酒廠一直沿用的Lager啤酒,不是香港手工啤較常見的Ale,Lager的發酵時間較長,而且低溫。經過街坊多次熱烈討論、投票、試酒會後的反覆改良,他們敲定這款青衣啤是偏向果味較重,「於是,今次特別選用了澳洲的啤酒花,果味較濃烈、好fruity,唔似之前用的歐洲啤酒花。」阿達說完,即場斟了一杯,呷一口,甜,果然是第一印象,但慢慢嘴嚼,餘韻卻有點苦澀,阿達形容,那也是他們對社會的想法,甘苦將會持續好一段日子,願與青衣人香港人,甘苦與共。

當選好味道,他們也想讓街坊投票揀出青衣啤的名字,「如『藍巴勒的餘韻』*、『青啤』、『青衣島啤』等等,最後由『春花落』跑出。」王必敏回憶道。只要翻查明朝郭棐編撰的《粵大記·廣東沿海圖》便會得悉,春花落是青衣的古名,詩意盎然;也是青衣「三支香」自然教育徑上,刻在一塊大石的名字,很多青衣人覺得,那根本是青衣人獨有地導的稱謂,因而「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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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青衣島民Facebook圖片

四海為家的釀酒師,找到自己的根

釀酒師阿達今年28歲,入行4年,在這家酒廠則待了3年,是土生土長的青衣人。他形容自己的心態,本來就像右手手臂的一大抹的海浪,「以前叫做so-called浪子,周圍流浪,想睇吓個世界,我對人無乜感情,對地方無乜感情,對所有嘢無乜感情。」

2019年後,他發現原來自己並非如此,「唔係喎,原來呢個地方會有啲嘢好觸動你,你會好想投入落去,呢啲嘢正正係以前缺乏嘅嘢。」那一刻,他便由那個四海為家的大男孩,變成想為這座城市做點甚麼的人,青衣的「春花落」只是其中之一,「因為我都做緊一樣喜歡做嘅嘢——釀酒,所以紋嘅時候,加咗啤酒花、麥芽、水,記錄低那一刻。」

他的眼睛瞄一瞄「春花落」罐身的設計,指一指上面的青馬大橋,那座通往機場的必經之路,讓人聯想到,再次觸發的移民潮:「我們很想透過這罐啤酒,將我們的力量,傳播到社會其他地方,那彷彿在說,即使香港人離開,我們仍然將力量傳開。」

他形容,像在外國模式,很多人說起一條村,就會聯想到當地的特產,「例如從前川龍的西洋菜」,現在,香港都失去了代表自己的農作物,「我很希望,能夠重新找到一樣東西,去代表這個地方。雖然野心很大,但我們希望透過這個啤酒,不再是空口隨便說,『我們代表一個地方』,而是大家真的在一起,建立到一種歸屬感。」阿達突然感性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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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青衣島民Facebook圖片

在告別的時代,重拾一種希望

「春花落」在7月中正式推出,有份負責推動的前區議員王必敏,因為政府放風,在7月8日辭掉區議員的工作了。她憶述,在她的最後告別街站,有街坊跑過來,著急地問,「咁青衣啤係咪告吹了?」她的助理笑而不語。

「很多時街坊會依賴,有人為自己發聲,有人幫自己做事。『春花落』這個計劃,正正是想示範給大家,你哋本身可以參與在社區裡,我哋唔應該習慣靠一些人去做事。街坊想釀酒,都可以去做,我哋只負責提供平台給你。」她緩緩疏理著這半個月的思緒。

她想到的是,各行各業的人,無論做甚麼都好,只要在自己的崗位上,做到最好,都可以為這個社區、為香港,做更多了不起的事,那怕是一罐看似微不足道的啤酒。在他們眼中,改變社區,從來不應假手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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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青衣島民Facebook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