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改變一個人》:柯林頓總統說對了,這些夏令營學員是以巴和平進程的未來

《如何改變一個人》:柯林頓總統說對了,這些夏令營學員是以巴和平進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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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你上次想改變一個人,他就真的照辦,是什麼時候?遇到反彈,99%的人會推得更用力。最高明的說服,不是使勁猛推,而是移除改變的障礙,讓對方自己說服自己。

文:約拿.博格(Jonah Berger)

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之間的衝突,可說是我們的年代最棘手的議題之一。數十年的協商未果與暴力升溫,帶來根深蒂固的不信任與仇恨。自殺炸彈與火箭攻擊等各種暴力衝突使人民恐懼生命安全不保。行動受限與屯墾者侵占土地,再加上經濟制裁帶來重創,許多人民落入貧困,感到孤立無援。

這自然使得以巴雙方的敵意升高,人民把另一邊視為敵人,不惜一切代價也得摧毀對手。敵對的雙方要互信,通常看似絕無可能,更別說要成為朋友。

但就在一九九三年,美國華盛頓特區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事情出現轉機。柯林頓總統(Bill Clinton)在白宮草坪上接待貴客團,公開進行簽署奧斯陸協議(Oslo Accords)的儀式。以色列總理伊扎克.拉賓(Yitzhak Rabin)與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alestinian Liberation Organization, PLO)的主席亞西爾.阿拉法特(Yasser Arafat)達成共識。

那是中東歷史性的一天。以色列政府與巴勒斯坦解放組織首度面對面簽訂協議。巴勒斯坦解放組織承認以色列的合法地位,放棄暴力手段。以色列則同意將軍力撤出加薩走廊與約旦河西岸的部分地帶,聲明未來巴勒斯坦的自治政府是合法代表。拉賓與阿拉法特做出的努力,日後替他們贏得諾貝爾和平獎。當天除了這兩位領袖,前美國總統、部長與重要人士也都出席表達支持。

然而,柯林頓在演講中特別讚揚一個特定的與會團體。「在這裡的所有人之中,」美國總統指出,「沒人比他們更重要。」

那個團體的成員不是達官顯要,也不是什麼世界領袖、前總統或記者團成員。事實上,他們穿著綠色T恤和牛仔褲,在這個冠蓋雲集的場合顯得突兀。

他們是一群夏令營的學員。

和平種子夏令營(Seeds of Peace)號召埃及、以色列與巴勒斯坦的青少年,每年夏天一起共度數週,地點是南緬因的湖區度假勝地。

學員除了一起睡上下舖、一起在餐廳吃飯、以正常步調參與各式夏令營生活,學員們還一起參加對話時間,試著認真討論彼此的不同。

在參加和平種子前,各地學員大都對另一方沒好感。他們是各自的政府挑選出來的優秀代表,有的來自屯墾區,有的帶有正統派思維或宗教觀點。許多學員是好戰的忠實教徒,立場絕不動搖。

「我帶著大量恨意走進營地。」參與此次計畫的埃及少女哈碧芭(Habeeba)表示。「我想證明我的觀點,然後就走開,不打算聆聽或學到什麼。」哈碧芭是阿拉伯人,她認為那樣做才是愛國的表現。她要讓以色列人知道他們的政府很邪惡,他們住在別人的土地上。

對許多學員來說,這次的夏令營是令他們內心充滿掙扎的體驗。他們感到自己是叛徒,光是參加就是在背叛國家。阿拉伯人害怕和以色列人同睡一間小木屋,擔心閉上眼睛後會發生什麼事。以色列人想到要和巴勒斯坦人同桌吃飯,就覺得無法忍受。

夏令營的活動,有的讓這群青少年自由選擇要和誰互動,例如美術課。但像攀岩等其他活動則不免需要和討厭的人合作。「如果我想爬上去,一定要握住他們的手。」一名營隊學員解釋,「那個活動並沒有立刻化解敵意,只是在努力。那很難,我不喜歡。」

然而,這些不共戴天的敵人在快樂湖(Pleasant Lake)的湖畔一起度過三星期的時光,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他們變了。

除了攀岩與美術課,眾人還得參與他們談到的「團隊挑戰」,例如用長繩繞出形狀,以及從事其他的團體活動。

把繩子圍成圓圈或星星,聽起來簡單,但對這群學員來講很難,因為他們在過去兩小時,還正為了土地權或政治代表等議題爭論不休,根本不想與另一方合作。他們之中許多是能言善道的領袖級人物,沒興趣與敵人成為搭檔。

其中一項團隊挑戰是高空繩索課程,兩人一組,一個人必須爬上高聳的電線桿,接著走過離地三十呎(約九公尺)的繩索。更困難的是,學員被矇住眼睛,完全只能仰賴同伴的指示。

不合作,就不可能完成挑戰。有時同組的兩個人同時被矇住眼睛,必須一起想辦法穿越繩索,手牽著手,開口商量,走過摸得到但看不見的旅程。

哈碧芭回想她某次與一位性格強悍的以色列人組隊。那個人在對話時間講話直率,立場堅定不移,她找不出兩人有任何共通點,也不信任對方。但在走繩索時間,她的眼睛被矇住,完全得仰賴這個人,才能在高空三十呎保持平衡。

哈碧芭有兩個選擇。她可以依賴不確定能否信任的人,或是冒著摔下去的險。

然而,隨著同伴一路帶領哈碧芭走過全程,協助她走過每一步,哈碧芭感到有些東西變了。她在乎的事不一樣了,而她從不覺得有這樣的可能性。「他和我一樣都只是普通人。」哈碧芭發現,「在半空的繩索上,我不在乎他是以色列人,我和他不合的事不重要;我關心的是我們會不會掉下去。」

哈碧芭在那一瞬間豁然開朗。「在過去兩星期,不曉得在什麼時候,我不再依據國籍來判斷營隊裡的人,我開始把他們視為個人來看待。」

哈碧芭不是唯一走過這種心路歷程的人。芝加哥大學(University of Chicago)的研究人員長期追蹤和平種子,評估以色列與巴勒斯坦學員的關係,以及他們對待彼此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