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門神圖錄》：最好的眼睛畫法為「四顧眼」，即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會覺得門神的眼睛盯著你看

文：康鍩錫

門神的面部

門神的面貌、神情與手勢，不僅傳達了門神的個性與職司，同時也表現門神的情感與態度。所謂「顏面傳神，手勢傳情」，即是說人物的精神風貌、神采意態是否生氣蓬勃。臉部五官的描繪是門神畫作最困難的部分，故大多留到最後階段由畫師親自描繪。

影響門神圖像精神氣韻的因素主要是：五官、面色、鬍鬚、手勢。武門神的面貌及眼神較威嚴，手勢也較有變化；文官門神則面目祥和氣定神閒；宮娥門神面容親切溫柔婉約，給人關懷慈愛的感覺。

總而言之，當彩繪畫師施作彩畫時，必先對各宗教的門神性質有所了解，再以精湛的功夫來做詮釋，雖然每位畫師各有不同的畫法，但傳統與師承還是有跡可循。

武將、文臣、侍女的面部特色

武將、文臣和侍女各有不同的面部特色。武將須表現其勇猛威武，神氣懾人，故多濃眉怒目，方臉大口，鬚髮賁張，且臉帶重色又肥厚，一副劍拔弩張蓄勢待發狀，令人望而生畏。

文臣之像須方正，令人覺其忠肝義膽，正氣凜人。故畫文臣多眉長向上，目不斜視，高鼻闊口，豐頰大耳，不苟言笑，以顯其心地剛直純正。

侍女須溫婉嫻靜有閨秀氣，其雲鬢微垂，臉如鵝卵，柳眉鳳眼，鼻如懸膽，櫻桃小口，且面帶微笑，似欲言又止。故宜淡描輕寫，濃則偏嬌嬈矣。

八分面、九分面

門神畫作佇立門扉上，不論左、右門神，臉皆朝中微側，一來含有守護門庭之責，二來也是畫師為求臉部的立體感，故意將臉部微微側向一邊，即所謂的八分面或九分面，比正面更容易凸顯臉部的五官特徵。

八分側面比七分的臉部寬些，右眼雖較左眼稍短，相對的面頰自當多出一分，側畫的鼻子線條曲線較凸顯，立體感立現。嘴型可全露，耳藏髮際。此宜官宦或賢達。

Photo Credit: 貓頭鷹出版提供

九分側面近正面，惟右眉目較左邊稍短，右耳微露，鼻亦些許右偏，嘴型全現。此畫聖賢、隱士之流，但染色宜淡，卻須渾厚，勿流輕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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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色技法

傳統畫作較不重視臉部著色的施彩，近代某些畫師已擺脫傳統。為使門神看來立體、生動、自然，現今畫師多採用西方人物畫法，著重光影明暗的對比，使面部描畫重肌理寫實，以加強臉部五官的特性，更使之栩栩如生宛若真人，以突顯門神的莊嚴威武。

臉型

沈以正在《中國傳統人物畫法》中言道，臉型可分為「八格」，即八種相貌特徵。如臉型方扁是「田」字臉，上削下方為「由」字臉，上方下削為「甲」字臉，上削下尖是「申」字臉，上方下大是「用」字臉，方形則是「國」字臉，倒掛長形是「目」字臉，腮闊為「風」字臉等。

武將、文官、太監、宮娥等門神，各有不同容貌及特性。如武將須表威嚴，故五官高聳臉闊面方，適用「由、用」字臉；文官、太監則用飽滿豐腴的「田、國」字臉，以符傳統福泰身分；宮娥、仕女多為美人，較適用「甲」字鵝蛋臉。

Photo Credit: 貓頭鷹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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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

臉部的變化及色澤，常是人物性格的表徵，所以畫師在門神彩繪的面部設色，除了根據一般約定俗成的傳統概念來描繪人物的外貌，以彰顯其性格特點外，也須顧慮寫實傳神不能太過離譜。台灣門神彩繪也與社會變遷同步，不但吸收傳統的基本架構，也融入戲曲裡人物扮相的特色，尤其是京劇臉譜與道具等，豐富門神的畫作表現。

五官

五官比例與配置，以長度論可分為上、中、下三庭：髮髻到印堂是「上庭」，印堂到鼻準為「中庭」，鼻準到下巴是「下庭」。

據元代王繹的《寫像祕訣》，臉部寬度比例是有口訣的，如面寬約為眼的五倍，名「眼橫五配」；兩腮距離約為口的三倍，名「口約三勻」等，可畫出面容莊嚴具平衡對稱感的畫像。

表情（眼睛、眉毛、嘴巴）

人類的情緒反映，基本表現在臉部表情上，如眼眉嘴唇的變化。喜悅歡愉心情輕鬆時，眉頭舒展，眼睛發亮，嘴角上揚；驚訝或忿怒時會張嘴、瞪眼、眉毛高聳；悲哀煩惱則眉頭深鎖、嘴角下垂……不一而足，畫師觀察到這些變化，就能利用眉眼嘴的動作來做變化組合，適切地表現人物。但若五官的位置與比例不協調，就會予人怪異拙劣之感，致使整體氣勢化為烏有。

Photo Credit: 貓頭鷹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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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岳雄老師曾說：「最好的眼睛畫法為『四顧眼』，何謂『四顧眼』？即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會覺得門神的眼睛盯著你看。」

眼睛是靈魂之窗，透過眼神所散發的訊息，最能表達人物的內心世界，所以眼睛是五官中最重要的關鍵。與眼睛相輔相成的是眉毛，武將多濃眉怒目以顯威武，文官和太監慈眉細眼，侍女柳眉鳳眼，老公公的長眉則是壽眉。

鼻樑的高低肥瘦對臉部影響亦大，畫師若將鼻子畫得豐厚飽滿，就表示錢財盈多；耳垂畫大，意謂福氣也大。整體說來，人物的喜怒哀樂憂懼等情緒，以及剛柔強弱盛衰的氣勢，均看畫師筆下功力的高低。

鬍鬚

男性門神的年齡分野，最直接的表現就是鬍鬚了，甚至連性格、心情和官職，也都可以從鬍鬚上來做推敲。黑鬚是壯年，白鬚是老人，青灰是中年，無鬚手拿拂塵是太監；長鬚門神個性溫和，短虬髯門神性格粗獷暴躁等。若以鬍鬚搭配手勢，畫面往往更有張力，氣定神閒的門神手拂鬚，神經緊繃的門神手托鬚，重量級的武門神鬚長而密，文官門神的鬚短且疏。

潘岳雄老師說：「最好的鬍鬚質感在於能否透過鬍鬚，仍能隱約地看見鬍鬚後面服飾的紋樣，表現出一種區分前後空間的感覺。」

別小看鬍鬚只是一條條畫得密密麻麻的細絲，要看起來柔軟纖細又彷彿在飄動，不僅得注意鬍鬚粗細大小，還要線條流暢分明有韻律感，畫師非得有好功夫才能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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