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絕境》:瑪麗知道格達費會強迫她和他性交,「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讓我和他獨處」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她有方法讓阿拉法特感覺自在,他也喜歡女性的陪伴,但這不意謂著她的訪談手段軟弱溫和。有時,她的問題會激怒他,但他十分尊重她為了解巴勒斯坦理想所付出的心力。
文:琳賽・希爾遜(Lindsey Hilsum)
瑪麗第一次去突尼斯時,耗費了幾個星期在等待,見過一個又一個助手,不確定——如果有人可以幫助她的話——是誰有權力決定她能否和主席會面。她最有力的門路是巴薩姆.阿布.夏里夫(Bassam Abu-Sharif),他過去是極端主義派系的成員時,曾參與過幾次恐怖攻擊,後來以色列情報機構摩薩德(Mossad)寄出的郵件炸彈導致他嚴重毀容。他們兩人共度許多夜晚,邊喝威士忌,邊暢聊到凌晨。巴薩姆承諾,最終必定能成功安排訪問。在等待期間,瑪麗興趣缺缺地試著學習阿拉伯語,也閱讀許多一九六七年六日戰爭的資料。那場戰爭讓以色列攻占了巴勒斯坦的土地。
終於在某個晚上,她收到一則訊息:「阿布.阿瑪爾想要見妳。」一輛車在外頭等待,載著她飛快穿越黑夜的街道,前往他工作的別墅。她走進煙霧瀰漫的悶熱室內,經過一群身穿制服的男性,臀部佩帶著機關槍和左輪手槍。接著,她進入一間燈火明亮的房間,看見「一個矮小偏執的身影」,「過大的黑框眼鏡後方,雙眼凸出」。阿拉法特豐厚的下唇之下,蓄著五天未理的鬍子。很難從外貌看出他掌握如此大權的原因,因為他並未散發顯而易見的個人魅力。
「他坐在一張辦公桌後方,房間破舊雜亂,滿是象徵符號,宛如一幅中世紀的繪畫。」她在事後寫道,「他背後是一幅耶路撒冷崇高聖所(Haram al-Sharif)的金色圓頂清真寺壁畫,那裡是穆斯林的第三大聖地,位於他主張是巴勒斯坦首都的城市。」他的辦公桌上張揚地立著巴勒斯坦國旗,和一疊兩英尺高的紙張。角落的電視播放著《湯姆貓與傑利鼠》的卡通影片。
那是他們二十幾次會面的第一次。巴勒斯坦人總是緊張不安。畢竟,他們的許多同伴已經遭到摩薩德暗殺。記者始終都是嫌疑人。不過,瑪麗投注許多時間,讓幹部認為他們是朋友,而不只是聯繫用的門路。她有方法讓阿拉法特感覺自在,他也喜歡女性的陪伴,但這不意謂著她的訪談手段軟弱溫和。有時,她的問題會激怒他,但他十分尊重她為了解巴勒斯坦理想所付出的心力。她知道許多巴勒斯坦人與愛爾蘭共和主義者深感共鳴,於是誇大了她愛爾蘭天主教的家族根源和情感支持。
他愈來愈信任瑪麗,甚至將他在埃及的童年生活告訴她——儘管他說的阿拉伯語帶有埃及腔調,他通常會表明自己是在耶路撒冷長大,藉此強調他的資格。一如其他記者,她分析他的外交策略,並剖析他關於恐怖主義的模糊陳述。不過,她是少數獲選能夠共乘他飛機的記者,因此能夠近距離觀察他。
一名助手總是提著一壺蜂蜜,因為主席喜歡在熱牛奶裡加上五匙,也喜歡在玉米片淋上蜂蜜,再泡入茶中,這是他每天早餐的固定菜單。儘管他的助手全都喝酒抽菸,但阿拉法特不菸不酒。他的制服在當時頗受各界臆測。他胸口上的金色別針是鳳凰的形狀,他說那象徵著巴勒斯坦人將會浴火重生。
他黑白格紋的阿拉伯頭巾總是整齊紮緊,小心翼翼披落在他的右肩,形成巴勒斯坦未來國土的形狀。瑪麗解開他的制服本身為何時常改變的謎題。無論他的助手在何時出差旅行,他們總會接獲指示,要快快走進一間軍用品店,挑選一套符合他尺寸的制服。如此一來,他就有用之不盡,但有些微變化的制服來源。她注意到,他總是帶著四只廉價的皮革手提箱旅行:第一箱裝著洗燙得乾淨俐落的制服, 第二箱是他的傳真機,第三箱放文件,第四箱則是一條毯子,好讓他在需要時能隨時蜷起身子小睡。這些是阿拉法特的支持者或詆毀者,先前從未留意過的個人細節。
《紐約時報》注意到瑪麗擁有可以接觸阿拉法特的管道,於是委託她撰寫一篇五千字的雜誌封面報導。阿拉法特正準備要宣告獨立宣言,這份歷史文件首次暗示,巴解組織承認以色列,並已經準備好與以國談判協商。他們計畫讓瑪麗和一位攝影師跟著他到周邊區域巡迴參訪,向其他阿拉伯領袖解釋這份宣言。
有天下午,在美僑飯店的泳池池畔,瑪麗詢問亞歷珊卓.亞瓦基恩(Alexandra Avakian)是否有意願負責拍照。她是一位年輕的自由攝影師,最近剛抵達以色列。亞歷珊卓受寵若驚又興奮不已,打電話給一位她認識的報社編輯,短短十分鐘內便獲得委派。瑪麗表示,那是個祕密任務——就連派翠克也不知情。然而,他確實察覺到有事情正暗中進行,於是在亞歷珊卓離開飯店時,他和一位玻利維亞的記者胡安.卡洛斯.古米奇歐(Juan Carlos Gumucio)逼問她,表示他們知道瑪麗正在密謀某事。
「我不能告訴你們。」亞歷珊卓說。她剛好拿著一本有關格達費的書。
「啊哈!」他們說,從她手裡搶走那本書。「妳們要去利比亞!」
「不對。」她回答。
事實上她們確實要去利比亞,但是亞歷珊卓並不知情。她和瑪麗搭機到羅馬,再飛往突尼斯,在那裡和阿拉法特的助手群廝混了十天。瑪麗告訴亞歷珊卓,她必須學著喝蘇格蘭威士忌。「我討厭蘇格蘭威士忌。」亞歷珊卓說。「但妳必須練習,就像俄國人喜歡伏特加,如果妳想和他們打成一片,就必須喝。」瑪麗回答。某天深夜,她們接到通知,帶著她們的護照到飯店櫃臺,接著被帶到阿拉法特落腳的別墅。武裝人員部署在周遭的樹林裡,保護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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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