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光掃描」修復維梅爾名畫《窗邊讀信的少女》，竟出現了「愛神邱比特」

文：超中二物理宅

最近藝術界有一件大事：我們的「前祖國」荷蘭（好啦正名「尼德蘭」了，習慣問題）的大畫家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的畫作《窗邊讀信的少女》被修復了，本來背景中空無一物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幅「愛神邱比特」的畫作。

這幅《窗邊讀信的少女》雖然名氣沒有《戴珍珠耳環的少女》那麼大，不過也屬於大師巨作等級，應該滿多人都有看過，目前收藏於德國德勒斯登國立美術館所屬的「歷代大師畫廊」（Gemäldegalerie Alte Meister）。

疑？我們是物理學的網站，怎麼講起藝術品來了呢？當然是因為「萬事、萬物什麼都跟物理有關」啊！博物館的人要不是知道畫中牆壁底下藏著另一幅畫、這幅畫中畫也是維梅爾真跡、塗掉這幅畫中畫的不是大師本人，怎麼可能有天大的膽子，把這畫給剝掉一層皮？要知道這些，都是靠物理啊！

近年來的藝術品鑑定，一個不能缺少的步驟就是「X光掃描」，眾所周知，短波長、高能量的X光可以穿透許多物質，所以可以讓我們得到「透視能力」，所以我們可以用來做身體檢查，看看體內的器官組織有什麼異狀。

對於畫作也是一樣，我們的眼睛使用可見光，可以看到畫作最表面的那一層顏料所呈現的畫面，而X光則可以讓我看到在那個表層底下有些什麼。

Photo Credit: AP / 達志影像

這個透視能力對「油畫」特別有用，因為油畫是可以一層一層疊上去的，比如說畫家對一幅作品不滿意，直接在上面畫上另外一幅畫就好了，不用買新畫布，比較省錢。當然不見得是這麼小家子氣的理由啦，也有可能是局部的修改，重新調整畫面構圖，把不要的部分用新畫面蓋掉。

除此之外，X光掃描的結果可以分析出顏料的材質，這也可以提供一些關於年代的資訊，例如《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中，少女的鼻樑、額頭、臉頰等較明亮的部位，都以X光驗出了鉛——這當然不是說她「鉛中毒」，而是在維梅爾的年代，白色顏料通常含有鉛，這種白可以讓畫面有種特別的光暈效果。

既然是用X光來鑑定，當然歸物理管囉！發現X光的侖琴（Röntgen），正是第一屆諾貝爾物理獎的得主。

有許多世界名畫都用X光掃描看到了「畫底下的畫」，所以當美術館發現牆壁上被隱藏的邱比特時，也覺得應該是維梅爾畫了以後又改變主意塗掉了，這是稀鬆平常的事。

不過，直到2017年開始維護這幅畫作時發現，在底下的「邱比特層」跟表面的「牆壁層」之間，有一曾黏著劑，裡面還混著灰塵，對這層雜質進行材料分析的結果顯示，把邱比特蓋掉的那層顏料塗上去的年代，至少是在畫作完成的數十年之後的事，不可能出自於維梅爾本人的手筆。

Photo Credit: AP / 達志影像

「歷代大師畫廊」的館長Stephan Koja表示：「我們懷疑18世紀的某人想把它改成一幅『林布蘭的畫』，當時維梅爾還很小咖，但是林布蘭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畫家了。」事實上，這幅畫在1742年時，波蘭國王兼末代立陶宛大公（台立友好！）的奧古斯特三世（August III），被騙說是林布蘭的畫作而買了下來。這個行為還真惡劣（而且還成功了），不亞於中國某皇帝到處在名畫上蓋印章。

確定了上面那層不是維梅爾加的之後，修復方針就從例行性的修復改成「刮除上面那層顏料，讓這幅畫的本來面目顯露出來」的巨大工程，修復之後，邱比特重見天日，由於畫中畫的面積頗大，整幅畫的感覺也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你喜歡哪一邊呢？

這幅修復完成的畫作，將於今（2020）年9月到明（2021）年1月在德勒斯登國立古典繪畫館展出，之後2021年1月22日到4月3日移師東京都美術館，這也是這幅畫首次在外展出。不過拜天殺的COVID-19（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新冠肺炎、武漢肺炎）之賜，不論哪一邊，大概也不用想看了。

Photo Credit: 取自Gemäldegalerie Alte Meister

有趣的是，藝術史家對這幅畫的解讀，也因此有了180度的大轉變。首先，這封信是「來自愛人的情書」是大家公認的，但是「放在床上（或桌上）的水果，是不倫的象徵」、「打開的窗戶代表這個女子想要逃離這個環境的願望」、「視線沒有迎向亮處，代表她因為罪惡感而不敢面向神」，總之是還滿負面的解讀。

「愛神」邱比特重新出現後，突然變成了「愛神的出現，代表這是超越了偽裝、偽善的純真愛情」、「邱比特腳下的兩個面具，代表在此之前她對戀愛感情的否定」。這些評論的更迭看在我們理科腦的眼中，只能說：「挖賽你們也太會腦補了吧！」

本文經《方格子》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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