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低估嘲笑的總理候選人，帶領德國社民黨東山再起的蕭茲是誰？

文：Sabine Kinkartz

9月26日，聯邦議院選舉之夜，柏林社民黨總部。該黨首席競選人蕭茲（Olaf Scholz）健步登台，立時，掌聲雷動，歡呼聲四起，人們歡慶社民黨在大選中獲勝。人人心中有數，該感謝的是誰——是他取得了無人能及的成就：短短數月內便使社民黨走出多年民意低谷，表現好於2017年的上屆聯邦大選。

今（2021）年春季，社民黨的民意支持率尚為15％，此後卻一路走高，終至鹹魚翻身，成為下屆議會第一大黨。

當然，只有在未來數週、數月的組閣談判結束後，方能確知誰將入主總理府、執掌德國政府大權。不僅是社民黨，基民盟／基社盟亦可與綠黨和自民黨結成執政聯盟。不過，社民黨同仁們信心滿滿，將以昂揚姿態參與談判。

社民黨得感謝蕭茲

蕭茲，蕭茲，蕭茲。——選戰中，社民黨主要依靠了這位總理候選人。他主宰了海報，他出現在台上，他參與政治辯論。社民黨的競選活動完全圍繞這位63歲政治家開展。「他務實，他行。」——社民黨以這樣的訊號打動選民。

社民黨向選民們傳達出一個肩負政府責任的政治家形象、現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自然而然的接班人。任職16年後，基民盟籍的梅克爾不再參選。2018年以來，蕭茲一直在梅克爾為首的大聯合政府中任財政部長，並是副總理。大選後，他將繼續任職，直到下屆政府就位。

黨不讓他當主席，倒讓他當總理候選人

蕭茲身上到底有多少社民黨成分？這個怪異問題，得瞭解了社民黨最近的歷史方有答案。2019年，蕭茲競選黨主席。然而，在底層表決中，他輸給了承諾將黨進一步左移的艾斯肯（Saskia Esken）和瓦爾特－博爾揚斯（Norbert Walter-Borjans）。

在黨內，蕭茲一直被視為保守派。因此，2020年8月，艾斯肯和瓦爾特－博爾揚斯提名他為下屆大選本黨首席競選人，讓各方大跌眼鏡：社民黨竟決定讓一個它不希望擔任黨主席的人成為總理候選人。

短暫困惑，堅忍不拔

就這一決定，蕭茲表示，大家是密切合作、非常和諧、情緒高昂。他稱，實際上，黨主席選出後，彼此之間便有密切溝通，取得了信任，所以，過了一段時間，他確信，兩位黨主席會建議由他出任首席競選人，「兩位黨主席也很早就有此感覺，要提名我。」

蕭茲的一句話頗能顯示他如何應對危機：起床，接著幹，永不自疑。他天生頑強，矢志不移。數幾十年政治生涯中，他經歷過眾多動蕩，但從未能讓他長期困惑。

清醒務實，應對危機要素

即使是Cum-Ex稅務醜聞和Wirecard欺詐案也未能讓他受創。儘管蕭茲在議會調查委員會面前的表現並不佳，卻對他毫無政治影響。他總是知道如何能使指責不攻自破。而就在大選前一週，聯邦議院財政委員會尚曾舉行特別會議，調查聯邦財政部下屬的反洗錢機構FIU的工作失誤。

在新冠大流行瘟疫期間，作為聯邦財政部長，蕭茲支持出台巨額資助計劃。他知道如何利用它使自己一次次處於公眾視角的中心。2020年春，在新冠大流行瘟疫也蔓延到德國時，他承諾，聯邦政府將不惜一切代價，任何措施只要有必要，便會採取。

「誰都無需害怕」

從那時起，他的一句流行語便是：德國有對付大流行瘟疫的財政能力。至2022年底，德國新債將達4000億歐元。競選活動中，蕭茲稱，德國有能力承受這些債務。他表示，「誰都無須害怕。2008／2009年發生的上一次危機後我們已成功過一次；要不了10年，我們將再度成功。」

有關氣候保護，他也有類似說法。他稱，綠黨有一些好想法，但只有通過社民黨才有望實現，使之融入經濟和社會。蕭茲將自己的競選綱領簡括為這樣一句話：「務實，但面向未來。」

在外交領域，他強調連續性。他表示，在他領導下的德國將致力於建立一個「強大的、主權的歐洲」、「用一個聲音」說話，「否則，我們就不會發揮作用。」他指出，世界人口很快將達百億，「未來會有很多強國，不只是中國、美國和俄羅斯」，而且還會有很多亞洲國家。他稱，與美國和在北約內的合作是他的基本原則之一。

實幹家魅力

蕭茲所言所行顯然在選民們那裡奏了效。動蕩時代，實用主義比個人魅力更管用。蕭茲缺個人魅力。他不善感情外溢，即使在最快活時刻，表現出的也是英國管家般的克制。

蕭茲後來才認識到，從政者也得注意如何使自己和自己的訊息，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並讓人們接受。此次競選期間，他顯得更能傾聽，尤其是顯得更友好、更親民，並改變了自己的手勢和面部表情。

無噪音卻高效

多少年裡，他被戲稱為「Scholzoma」（蕭茲自動機），該文字游戲由「Scholz」（蕭茲）和「Automat」（自動機）組成。2003年，《時代》週刊（Die Zeit）首創該詞。當時的解釋是，時任社民黨秘書長蕭茲重複使用技術官僚語言，為「第四階段哈爾茨」（Hartz IV）勞動力市場改革辯護，猶如一台機器。蕭茲後來這樣替自己辯解：「我是相關訊息的推銷員。我必須表現出某種無情。」

社民黨本身也從未覺得同這位來自漢堡的內向、實事求是的實用主義者相處融洽，他總是只說絕對必要的話。競選黨內職位時，蕭茲多半得到最糟結果。儘管如此，他仍得以在政途上一路走高，無噪音且高效。

從資本主義批評者到財政部長

在此過程中，他在政治上大有轉變。上世紀八十年代，作為青年社民黨（Jusos）的副主席，他曾以激進的社會主義方式為「克服資本主義經濟」而奮鬥。不過，此後，經由自己在漢堡的律師事務所任勞動法專業律師的工作，他學到了很多關於商業和獨立創業如何運作的知識。這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