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愛麗絲鏡中奇遇》是對「自我－他者」兩系統混淆的精采描述

連恩的實驗療法以悲劇收場，其實完全可以預料。精神病患者真正需要的是強化界線，把他們缺乏的「自我驗證經驗真假」的能力建構起來，而不是把精神病引起的、已經破碎的「自我－他者界限」做更深的解體。值得一提的是，儘管有很多相反的科學和經驗證據，仍有少數精神科醫生和許多自稱能通靈的治療師反對用抗精神病藥物治療思覺失調症。這種對立立場出現在醫學界所有分支，例如腫瘤學；但因為文化偏見及精神病患很難有病識感，以致這種對立在精神病學中更為普遍。我們誰也不能脫離自己的大腦，我們只能嘗試理解傳遞到感覺皮質的感覺訊息，然後送到更高層的大腦進行整合。

事後看來，很明顯，連恩之所以能把斷裂的精神病世界描述得清清楚楚，是因為他清楚觀察的是自己的精神崩解狀態。他經歷過界線融化的時刻，從他的文章看來，可能是透過濫用藥物，尤其在一九六○年代，反主流文化運動並不反對迷幻藥和酒。無論如何，他在倫敦的實驗就像靈媒治療精神病一樣，只會給那些在精神病中迷失的人帶來更多不必要的痛苦，有時甚至難以忍受。

鏡像與記憶

如果鏡像系統的功能缺席，那些從外界輸入的資訊就不會有連貫性，之後的故事也不會有連貫性。即使那些訊息在現實生活上不具意義，大腦仍會繼續製造樹突連接神經元，因為這就是神經機制的運作方式。大腦不會因為輸入資訊沒有合理的整體意義就停止建構神經，記憶會一直形成，因為細胞集群會在海馬迴中整合在一起，並依照功能，做動態連接傳到皮質去，這就是大腦的生物歷程。通常有慢性精神病的人會因為時間過去而漸漸形成某種敘事來解釋他們的經歷，就像漢娜把她的外來情緒解釋為她跟一個被囚禁小孩有心靈感應。有時候像這樣把所有怪事歸在一起編出一套故事看來好像很合理，但很膚淺，若經過仔細詢問，通常很快露餡。無論是否有精神病，自我主觀體驗依照生物運作嵌入混亂的神經連接網絡中，這就是記憶。基本原則是當下經驗會透過集群連接被放在記憶網絡，此原則對精神病和非精神病都適用。隨著時間過去，精神病患的記憶和這世界的現實樣貌越漸脫節。隨著妄想的網越織越密，就越難將他們帶回正常經驗構成的共同現實。

本章內容說明了自傳式記憶，從嬰兒記不起事情談到自我意識的初現，再談到自我意識如何隨系統發育進化並與嬰兒的神經發育相應。自我認知只是「自我」意識的開始，也是一生不斷自我分離的開始。對自我認知一知半解的幼兒最終會發展出自我意識的複雜系統，也會發展出同質的他人意識，但這是如何進行的？目前仍不清楚，不過它與日益複雜的記憶組織相伴而生。接下來我們將研究這種不斷發展的複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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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記憶：我們如何形成記憶，記憶又如何塑造我們？精神病學家探索解析大腦記憶之謎》，奇光出版

作者：薇洛妮卡・歐金（Veronica O’Keane）
譯者：潘昱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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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記得這些、忘了那些？」
一趟對記憶、感受、大腦的深邃漫遊和精采探索，
理解大腦記憶是如何創造認知並決定我們的行為。

精神病學家以真實案例故事和文學哲學電影作品，向我們揭示大腦的奧祕，
用最新的神經科學研究重新定義我們對大腦記憶的認知。

• 都柏林三一學院精神病學教授薇若妮卡．歐金的神經醫學權威之作。
• 《一本你希望父母讀過的書》作者菲莉帕・派瑞（Philippa Perry）讚揚力薦：「讀來精采。作者用豐富的案例研究讓困難概念變得容易理解。心理輔導員、心理治療師、心靈導師和精神科醫生都該好好閱讀這本書。」
• 從精神醫學到神經科學的闡釋應用，旁及思覺失調症、產期憂鬱症、失智症、失憶症、腦瘤、厭食症、童年受虐等精神疾病的認識診治，深入探討記憶這個主題，以全新視角揭示複雜的人腦和記憶的運作。

作者筆法兼融科學性和文學性，引用真實的病患案例故事，充滿人性與諒解，文字優美，啟發人心；並援引文學、哲學、電影作品及童話故事，如：普魯斯特的《追憶逝去時光》、貝克特的《等待果陀》和《無名之人》、吳爾芙的《戴洛維夫人》、約翰・伯格（John Berger）的《觀看的方式》、夏綠蒂・勃朗特的《簡愛》、路易斯・卡羅的《愛麗絲鏡中奇遇》、沙特的《嘔吐》、尼采的《善惡的彼岸》、亨利・伯格森（Henri Bergson）的《物質與記憶》，以及華卓斯基姊妹的《駭客任務》、克里斯多福・諾蘭的《記憶拼圖》和《全面啟動》、雷利・史考特的《銀翼殺手》等，看她在精神病學領域所處理的問題；最後更擴及文化如何成為共同記憶載體並為我們所有人提供基本編碼的討論，重新定義我們對大腦的認知。

「『為什麼我會忘記事情？』如果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熟悉，首先，你大可放心，因為記得自己會忘記就是一種記憶。接下來你需要想清楚，自己有沒有把事情登錄進記憶系統。如果你注意到引人關注的活動，就可以增加一直低下的皮質醇水平，改善登錄資訊。與其他研究小組一樣，我們發現練習會刺激喚醒，改善記憶功能，甚至可能使海馬迴生長。或者，你的海馬迴神經元因為有毒的壓力而被鎖在超速狀態。若是這種情況，放個陽光假期舒緩一下，可能是唯一的治療方法。」──本書作者 薇洛妮卡・歐金

為什麼記憶感覺如此真實？視覺如何觸發過往記憶？
感覺與知覺又是如何與記憶產生關聯？為什麼地點對記憶很重要？
我們如何藉著回憶再次體驗和感受？你記得的事是「真」還是「假」的？
而當受到精神疾病干擾時，記憶的運作又是如何？
不管你從哪裡開始尋找感受————也就是感覺、認知、情緒————的神經學解釋，終究會導向記憶。
記憶把我們所知與所感結合在一起，並成為我們過濾當前意識與非意識感受的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