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敞墳之地》:美墨邊境與跨國遷徙的憤怒與悲傷,在民族誌中好好地記錄死亡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德里昂在這本書中描述的是屬於後者的故事,是研究者做了會傷心的研究,是讀者看了會難過的民族誌。但正因為如此,使得這本民族誌忠實貼近美墨邊界帶中,那些每日都在想著、試著穿越邊境的無證移工的生命經驗。
文:卓浩右
作為一位曾經在提華納這個坐落於美墨邊境的墨國城市做田野的人類學學徒,我一開始閱讀《敞墳之地》這本書的時候,僅僅把它當成又是另一本關於邊境遷徙的作品。之所以說「又是」,是因為關於邊境、無證移工、移工之路的相關書籍琳瑯滿目,每一本都不乏無證移工的親身經歷和證詞。
那段移工之路多麼嚴峻艱辛,多少人在沙漠中消失、於橫渡格蘭德河的過程中滅頂,甚至被毒梟利用來運毒、或被幫派綁架;女性無證遷徙者在出發前開始服用避孕藥,並且視旅途中被強姦為一圓美國夢所必須付出的代價。諸如此類的證詞歷歷在目,我甚至還看過一位聲稱自己擁有沙漠求生教練證照的記者,和移工們一起穿越書中相同的那片沙漠後所寫下的深度報導。
在這些敘事之中,幾乎每一位作者都對無證移工的處境有著相似的關懷,因而以不同觀點切入這種大規模的跨國遷徙,以及這種遷徙對於美國社會與美國人民,還有來自墨西哥和中美洲的移工所帶來的衝擊。不過,在閱讀這些學術著作或者報導文學的過程中,仍然無法企及或是處理一些核心的問題。
這裡所謂核心的問題指的是,即便有著各種各樣的證詞,甚至也有記者和移工隨行,但正如作者德里昂於書中所言,這些都沒有辦法真正還原,踏上那條移工之路的人們,到底在旅途中遭遇了什麼?即使研究者/報導者真的和無證移工一起踏上這條路甚至走完全程,研究者/報導者的現身都將使得這趟旅程和一般無證移工所經歷的旅途截然不同。在這種狀況下,幾乎沒有任何一位非無證移工的寫作者,有辦法真的還原這些移工在旅途中所面對的各種人事物。
德里昂意識到這些問題的存在,也承認不論使用任何方式或許都沒有辦法窺見這場大規模遷徙的全貌,但他仍使用了非常具有啟發性和開創性的方式,試圖逼近那個或許永遠無法被完全揭露的真實。而他也提醒讀者,這樣的取徑仍然沒有辦法宣稱得以掌握跨國遷徙的全貌。全貌之所以不可得,因為它過於複雜,任何的方法和觀點都不可避免有其盲點和限制。不過,即使有限制的存在,我依舊認為,這本《敞墳之地》是討論美墨邊境與跨國遷徙問題汗牛充棟的著作中相當重要的民族誌書寫,更不用說可能是目前坊間可得的中文書籍裡,最深刻且全面的一本。
多物種民族誌作為一種分析觀點
過去對於美墨邊境和移工議題的研究中,著重政策分析的宏觀研究往往強調美國邊境管理政策、邊境控制的資源投注,乃至於九一一等重要事件對於美國邊境治理思維所造成的改變,以及這些改變帶來的衝擊。在這樣的研究視角之下,讀者或可從這些研究中理解國家政策,甚至全球經濟情勢對於美墨邊境狀況的影響。但是,這些政策實際在無證移工的身上造成了怎樣的影響?卻往往因為這些移工只是以官方文件中的數字被呈現而付之闕如。
另一方面,側重於微觀視角的研究則強調移工的經歷,透過訪談無證移工和他們的家人,研究者重現了這些踏上移工之路的人沿途所遭遇的艱辛和危險。讀者或可讀到無證移工是怎樣跨越險惡的自然環境、應對人心叵測的「郊狼」(coyote,人口販子),或是在驚懼疑惑中閃躲「邊巡的」(la migra)的追緝。但是以這樣的視角切入,雖然可以看到邊境巡警的精良裝備,卻很難真正從字裡行間中察覺國家暴力是怎麼系統性地加諸在這些無證移工身上,以及為什麼美墨邊境明明這麼長,無證移工穿越邊境時卻偏偏都選那些自然環境看起來相當險惡的地點,這一類的問題。
德里昂採用多物種民族誌(multi-species ethnography)的觀點書寫本書,不僅為美墨邊境的研究帶來了嶄新的視角和討論的空間,也彌補了以上兩種視角的盲點。這種書寫方式不僅能夠很好地將那些過去研究者未曾意識到、但是重要的元素(如險惡的自然環境)納入討論之中,更重要的是能夠很好地架接國家政策的宏觀討論和無證移工實際行動的微觀研究取徑。
在此,先簡短說明一下多物種民族誌這個近期人類學中相當熱門的理論思維有何特色。傳統的民族誌書寫,不管是哪一個學派的人類學者、使用怎樣的理論路徑,在書寫民族誌的時候都是以人為中心。這裡所謂的「以人為中心」,指的是從人類的立場和視角去開展書寫和知識的積累。因此,不論是討論社會的結構、人的動機、生計活動等等,都是以人為書寫的中心。在這種視角下,人以外的世界,不論是自然環境或者動植物,通常都只是配角,只有在人對這個世界有所作為,比如說馴養牲畜或者挖灌溉溝渠一類的,這個人以外的世界才開始對人有意義。
然而,多物種民族誌的出現改變了這種書寫的方式。人類學家體認到,人生而在世,不論身處社會上的何種位置,日常生活並非單純只是和其他人類進行互動、發生關係。人類是和很多不同的物種、存在,乃至於非生命體互動,才構成了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因此,在書寫過程中,人類不再據有優於其他物種的特殊位置,更多著墨在人類作為這個世界的一分子,和其他的物種以及環境之間的互動。而德里昂這本《敞墳之地》,很可能是第一本以多物種民族誌觀點來書寫的,關於美墨邊境的民族誌。
透過這種路徑切入,德里昂得以在討論美國邊境管理政策遞嬗的同時,將這種宏觀政策上的變遷,腳踏實地呈現在邊境場景。這之所以可能,或者說,為何在德里昂之前的研究者往往難以達成,是因為過去在缺乏理論工具的狀況下,邊境政策的實際效果往往只能由美國政府一年投注多少經費和軍事化裝備給予邊境巡警、無證移工穿越邊境的數字增減來作為證明,並以此討論宏觀的國家政策對於無證移工的影響。但是實際上邊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樣發生的?幾乎沒有任何可供討論的理論工具可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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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年輕科學家的幕後推手,李長榮教育基金會為優秀青年人才打造走向國際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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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的年輕人才值得更多機會與資源,李長榮教育基金會作為一個拋磚引玉的角色,除了舉辦李謀偉科學論壇,讓年輕科學家能和國際頂尖大師進行交流,更辦理多項獎助學金計畫,希望能喚起更多人對人才教育的重視,並共同參與其中。
出於對人才培育的重視,李長榮教育基金會自創立以來,就以推動創新研究思維、促進產業與學術領域的交流互動為核心,開辦各式獎學金計畫與李謀偉科學論壇來幫助年輕世代。其中由李長榮集團總裁李謀偉與李長榮教育基金會董事長楊賽芬所贊助的「李謀偉科學論壇」(Bowei Research Conference, 以下簡稱BRC),更提供了讓年輕科學家能接觸到各國頂尖學者的機會,接受豐沛的知識洗禮。
李謀偉總裁在麻省理工學院求學期間,模塑了自己對於教育、知識傳授形式的想法。在回國後,更對臺灣年輕學子,因為受限於環境、經濟等條件而無法進一步打開國際視野、接觸到更多領先知識,甚至與世界級專家學者進行交流等,感到可惜。因此李謀偉總裁運用自己的資源,透過主辦BRC,將國際頂尖的科學家,帶進臺灣。

最高度期待的科學盛會,BRC李謀偉科學論壇
2023年舉辦的第三屆BRC,邀請到國際間最重量級的學者群來到臺灣,並交由科學諮詢委員會(Scientific Advisory Board, 以下簡稱SAB)負責推薦講者與規劃整個論壇流程。其中,SAB的主席,同時也是國際知名的化學家——Dr. Ehud Keinan,今年已是第二次參加BRC,他在談及論壇的意義,以及自己為此所投入的心力時,非常懇切地表示:「我人生中很大的一部分,都在為了幫助更多年輕科學家、為他們創造機會而努力,我不求取任何回報,只希望能夠為科學界與科學人才,打造一個更有活力的未來。」Dr. Ehud Keinan表示,當初他向李謀偉總裁建議,BRC應該要往更國際化、更高規格的形式發展,立刻獲得總裁的全力支持。
最初在廣邀國際學者參加時,由於是非常新鮮的嘗試,也不為人所知,許多專家學者們都是在再三請託之下才願意來到臺灣,但是經過了兩屆的經營與鑽研,成果逐漸發酵,BRC在國際間打響了名聲。「這些重要的學者,現在都非常樂意來參加論壇,甚至預約了明年(2024年)要再次來訪,這真的是非常令我們感到振奮和感動。」Dr. Ehud Keinan充滿期盼地說道。

李謀偉總裁也進一步說明BRC的目標,是希望臺灣年輕學子與世界最頂尖科學家的切磋能夠有更多靈感碰撞,並進一步發展為改善人類生活的關鍵。他補充說明,這樣的靈感碰撞,不是大家規規矩矩坐在會議室中就會出現,所以BRC從地點到議程的安排,都跟一般論壇不一樣,參考了美國戈登論壇的作法,選擇一個遠離都市紛擾的僻靜地點,讓所有與會者可以在這裡充分地放鬆、沈澱思緒。
在議程上,除了研討會之外,也會穿插安排休閒活動的交流時段。「我們邀請所有的學者和學生一起去健行、或騎自行車。在藍天白雲下,所有人都在很輕鬆自在的狀態中,自然而然地互動、談天。這是因為我相信,很多的靈感火花,就是在這個時候迸現。」李謀偉總裁認為這樣的安排,提供年輕學子一個跟大師們素面相見的絕佳機會,更是建立友誼、提高交流延續性的最好方法。

化學如何改變人類的生活,分子工程是科技新未來
第三屆BRC的主題為「The Magic of Chemistry」,議題聚焦在「New Frontier of Molecular Engineering – Electronic & Optical Materials(前瞻分子工程——電子與光學材料)」。針對這次的主題,Dr. Ehud Keinan分享,化學是事物的基礎,是滿足人類生活需求的科技中,最重要的元素。科學家發揮想像力,在自然生物、礦物,甚至化學元素中,找到可以模仿的靈感,再利用科學的方式重新整合這些素材,創造出了令人驚嘆不已的成果。
說到本次與會的科學家,Dr. Ehud Keinan興奮地介紹:「他們都是現今世界上,最重要、最有影響力的科學家。」包括諾貝爾獎、普里斯特利獎章(Priestley Medal)、威爾許獎(Welch Award in Chemistry)、沃爾夫獎(Wolf Prize)的得主們,或者擁有實力角逐這些獎項的科學家。
Dr. Ehud Keinan認為,對於年輕科學家來說,最好的刺激就是近距離的接觸這些大師,認識他們、了解他們的故事和思考的方式,從中獲得關於研究、科學、未來的種種啟發。「這是最高的學習,比起念任何理論,或者坐在課堂中記著一頁又一頁的筆記還要重要,你獲得的不只是知識,還有這個知識的發展過程。」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本屆BRC所邀請的其中兩位學者,在論壇這段時間分別獲得了國際級大獎。科學諮詢委員翁啟惠院士,以醣科學的開創性研究,榮獲以色列化學學會Medicinal Chemistry Section(MCS-ICS)Barry Cohen藥物化學獎;而Jackie Yi-Ru Ying教授,則是成功將奈米科技與技術醫學結合,榮獲費薩爾國王國際科學獎(King Faisal Prize),成為首位獲得此項殊榮的女性科學家,Jackie Yi-Ru Ying教授在得知獲獎消息後,更俏皮地分享:「BRC is my lucky conference!」

多管道促進人才培育,讓世界看見臺灣年輕科學家
「我認為,對學生來說,不需要去要求他們有創意、有想法,因為這些事情並不是可以透過教導或學習而來的。對有志於從事科學的年輕人來說,只需要有自信,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與目標有信心。」自從15年前Dr. Ehud Keinan第一次訪問臺灣之後,他便時常因為教學或演講再次來訪。在他眼中,臺灣的學生們充滿了可能性,以及對知識的渴求。這就是為什麼他非常希望透過BRC,將大師們帶到臺灣,讓大師的身教和言教,給予學生們更多正面的鼓勵和刺激。
這樣的想法,和對於促進人才培育,無私挹注資源的李謀偉總裁不謀而合,因此這些年來,除了舉辦BRC,李長榮教育基金會也提供優秀人才更多獎勵管道,例如:優秀學生獎學金、李長榮博士生獎助學金計畫、李長榮碩士生獎助學金計畫等。李謀偉總裁特別提到:「教育是改變一個人的人生、改變一個社會最重要的動力。」這就是為什麼李長榮教育基金會,將持續推動各種研究活動,提供獎項、獎學金,希望幫助臺灣的年經科學家與學子,在研究與學習的道路上,能夠走得更自在、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