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農民想被幫助也是有門檻的:優良農民但不識字?不會寫申請表?一切免談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如果不識字、跟地方官員的關係也沒特別好又沒有加入合作社呢?結論是,什麼好處都很難拿到,一年好幾億美元的外援資金,你大概只能期待這些錢在你家附近有沒有什麼基礎建設。
世界銀行說,烏干達有25%的人,一天只有一美元,生活在貧窮線以下。農民合作社跟我說,整個村莊,參加合作社的人只有五分之一,其他的人種的作物只夠自己家裡吃,每季只有一點點剩餘,能拿到鎮上的市場賣。我每天接觸的,其實是農村中「金字塔頂端」的人。接受援助是有門檻的,需要識字、會講英文、又要跟地方官員關係良好,但其他沒到達門檻的多數人呢?他們是什麼樣的模樣,過什麼樣的生活?
最近每兩個禮拜都跟Josh一起到深山裡的一個社區組織和學校,教導他們如何開始village saving and loan association(VSLA)和一些簡單的理財知識。他們在山上自己蓋了學校、蓋了社區活動中心,小朋友如果去鎮上上公立學校,每天需要走2個小時的山路,而這個學校提供連公立學校都負擔不起的小朋友們一個教育的機會,學生的家長則以捐贈食物或柴火的方式負擔學費,幾乎沒有NGO願意到這裡來,村民只好自力更生。
Tatis是社區組織的負責人,年紀很輕,才20幾歲,念完大學後決定回鄉教書,幫助自己的村民。就如同台灣,出外唸書的年輕人,很少願意回鄉的。我們一到山腳下Tatis便向我們揮手,這是個很靜謐的小鎮,在Mt. Elgon的山腳下,有一條小溪緩緩流過,四五間低矮的平房商店緊臨著溪畔,後面是層層疊疊的大山、森林和田地。
「先到我家吧!先吃些東西,我們還要爬30分鐘的山。」Tatis說。
Tatis的未婚妻Julie已經煮好了一桌菜在客廳的桌上,有燉雞肉、青菜、炸麵團(有點像雙胞胎的東西),看起來真的很好吃,Julie不僅長得漂亮,她的廚藝更是一流,我跟Josh兩人埋頭一直吃,一致認為這是吃過最好吃的烏干達菜。如果你來過東非,就知道這裡的菜有多慘淡無味,但Julie卻能燒出一手美味的烏干達菜。
「你平常是做什麼工作呢?」我問Julie,嘴裡還繼續啃著雞腿。
「我是職業軍人,我是上校」Julie輕聲細語地說。
「什麼?!」
我怎麼也無法想像在我面前這個廚藝一流、氣質美麗的年輕女生竟然是統帥一萬多人的職業軍人,我腦中浮現出的是LRA、是Al-Shabab、是南蘇丹,是這些烏干達內部或臨近的軍事問題,在烏干達當兵是隨時可能上戰場的。Julie來自軍人家庭,從小耳濡目染,念完大學之後也決定從軍,從她自信發光的眼神,看得出來Julie熱愛她的工作,她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專業,不用依靠別人,她還時常出差、被派遣到印度、索馬利亞、瑞士等國家訓練軍隊。

小朋友頂著Matooke走到山下去賣,這山路我光是背個小包包走就快往生了
這個社區組織真的在深山裡的深山,第一次去的時候一點準備也沒有,「我們要做40分鐘的小巴,然後大概再走個30分鐘的山路」Josh跟我說,我那時想,山路啊,應該就是散散步那樣吧,於是我穿上一般的平底鞋,還帶了我的筆電,到了「登山口」才發現大錯特錯。那不僅僅是散散步,而是貨真價實的爬山,將近60度的斜坡,一瞬間有種被耍的感覺,這哪只是爬爬山、散散步!我只好硬著頭皮跟Tatis往上爬。
沿路是香蕉、玉米等各種作物,還有許多小茅草屋,婦女頭上頂著一大串香蕉,赤腳敏捷地從我身旁穿過,還微笑地跟我問好,此時,我已經累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點點頭。現在雖然已經爬了好幾次了,但每次想說要爬這座山,就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如果那個地方是我site的話,我大概每個月才下山一次吧。
雖然路程艱辛,但一爬到山頭上,一望無際的景色和背後綿延的山坡,陽光從雲縫中灑下,真的很美,這是一個被Mt. Elgon環繞的山頭,後面那層層疊疊的高山,是非洲最大的死火山,也是Bamaasaba族的聖山,翻過這個山脈,就是肯亞。
到山頂,學校裡的小孩在草地上奔跑,往我們飛奔過來,他們是一群在社區裡的弱勢兒童,有的天生有些殘疾,有些是愛滋寶寶,有些來自破碎的家庭,他們無法負擔公立學校的學費,Tatis在這山頭上創辦這間學校,讓他們有地方唸書,有地方能去。這個學校只能用家徒四壁形容,用土砌成的墻,有些教室連桌椅都沒有,屋頂還有破洞,雨季時雨隨時都能從屋頂漏下來。
我平常接觸的合作社農民,幾乎每個禮拜都有各種訓練,光是合作的NGO就有長長一串,接受國外上百萬的捐款更是所在多有。但這裡和其他合作社的門庭若市相比,資源少了許多許多,平常的外國捐款根本不會到這個地方來,更不用說政府補助。
有辦法接受國外或政府援助的,通常是農村中較有錢的人,因為他們通常英文較流利,與地方政府和合作社的關係也佳。
烏干達政府幾乎每年都會發送免費的農藥、肥料和種子給農民,一個縣可能有十幾萬人,但政府只發一百多人的份,數量遠遠不夠,有一次我問我們農民朋友:「政府有什麼贈送標準嗎?例如收入少於多少之類的?」我朋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他們有自己的標準。跟政府關係較好的人當然比較容易拿到。」這句話似乎很耳熟,從台灣到烏干達,全世界都一樣。誰需要幫助?誰得到幫助?從頭到尾,受惠的人會不會都只是這些農村的少數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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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力歐陪你喝一杯】看見身障老後的照顧困境,讓照顧悲劇不再發生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伊甸基金會期待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不需自己一肩扛起所有的照顧重擔。
高齡社會是醫療技術進步、養生觀念提升的反映,但這樣的發展,也伴隨著許多問題,比方勞動力下降、經濟問題、醫療需求改變等。與此同時,我們可能較少關注到的身心障礙族群以及他們的照顧者,同樣也呈現逐年高齡化的發展,而且背負著更多挑戰與考驗,包括家庭、社會資源、公眾意識等。
根據衛福部統計,近七成生活需要他人協助的身心障礙者,是由家人照顧。老人福利法定義老人為年滿65歲,而身心障礙者往往比一般人提早退化20年,表示身心障礙者45歲即邁入老年期。在家人依舊承擔最多照顧勞動的現況,身心障礙者與照顧者雙雙老化的現象加速,照顧需求更顯迫切與複雜。
關於身心障礙者,你所不知道的是⋯⋯
「自從2000年以來,台灣的社會福利發生了很多變化,不管是在食衣住行各方面,當然,也包括政府開始推動長照2.0的制度。這些改變的立意都是良善的,但是我們的社會觀念卻可能還沒有追上。」伊甸基金會副執行長何天元談起關於身心障礙者的福利,有感而發地表示。

在台灣,大眾對身心障礙者還是普遍存在著排斥的心態。何副執行長提到,這樣的排斥,可能不僅僅存在於一般身心健康的民眾,甚至是身心障礙者的家屬,都有可能抗拒接受現實,選擇封閉自己和身心障礙者,停止與外界接觸。「在推動照顧身心障礙者相關的服務上,真的是困難重重,比方我們要辦活動,或者要尋找合適的機構場地,常常遭到民眾抗議。」何副執行長表示。不過,即使如此,伊甸基金會想要持續為身心障礙者倡議、改善現況的決心,並沒有絲毫改變。「因為照顧身心障礙者,真的是非常重要,同時也非常辛苦的一件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應該被孤立,或者獨自承擔這一切。」
目前伊甸基金會提供日間照顧、居家照顧、社區服務、住宿機構等不同形式的服務,希望可以讓更多有需要的家庭,找到一個最適合自己和家人的方式來照顧身心障礙者。「除此之外,因為科技不斷地進步,很多觀念也都在改變,伊甸希望可以永遠多想一步,替大家先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提供的各種課程、教材,還有對我們工作人員的培訓等,也都持續在更新。」為了打破傳統觀念上對於身心障礙者的排斥感,伊甸基金會更是持續舉辦活動,透過各種媒體、平台的宣導,希望能夠改變社會普遍的觀感。更重要的是,讓所有的身心障礙者和他們的家屬知道——你不需要孤軍奮戰,伊甸願意提供各種你需要的支援和資源。
當我老了,你也老了
提到伊甸所能提供的支援和資源,家有多重障礙者的恩蓉媽媽對此感受最深。「我們恩蓉是多重障礙的孩子,她還在我肚子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既然我們選擇迎接她的到來,就必須要為她做好最周全的準備,所以我跟恩蓉爸爸一直都很積極地去找各種課程、復健來上,希望恩蓉在人生的這路上,可以走得更順一點。」恩蓉自從八個月大左右就開始接受復健,在醫療上,恩蓉的爸爸媽媽也非常重視她的黃金治療期。除此之外,各種相關的課程、活動,恩蓉爸爸和媽媽也都盡可能去學習、接觸。在恩蓉一家搬到台北之後,恩蓉更是直接開始使用伊甸的日間照顧服務。「這個決定真的是最好的決定,因為伊甸的照顧服務,改變了我們一家相處的氣氛。」恩蓉媽媽真誠地說。

恩蓉是個喜歡學習的孩子,在享有義務教育的十二年期間,她白天到學校接受教育,傍晚放學回家休息,行程和一般的學生幾乎一樣。但是在高中畢業之後,恩蓉就面臨了大學裡面沒有這樣的服務的問題,換句話說,她白天沒有地方可以去,只能待在家裡,由爸爸媽媽照顧。
「那時候我們想了很多方法、討論過各種可能性,但是因為恩蓉是多重障礙,能夠幫助她的機構真的不多,後來我們只能選擇看護,讓她待在家裡。」但這樣的做法引起了恩蓉很大的反彈,因為她喜歡接觸新事物和具有學習的熱情,和被困在家裡的現實,起了巨大的衝突。恩蓉常常鬧起脾氣,爸爸媽媽也被迫在日常的工作之外,還要處理更多事情、更多情緒,一家人都感到喘不過氣來。
「搬到台北之後,我們進入了伊甸的民生日照中心,在這裡恩蓉可以參加課程,可以復健,有很多她沒有接觸過的新鮮事,讓她非常開心;甚至我常常很驚喜地發現,她持續在進步、在成長。」不只如此,一家人因為伊甸照顧服務的幫助,都各自獲得了喘息的機會,在體力上、心情上都更加有餘裕與彼此相處。
你的辛苦有伊甸懂,請放心好好休息
「絕對要尋求協助,一定要給自己一點休息的空間。」恩蓉媽媽談到過去認識的朋友中,也有一位家有身心障礙兒的媽媽。「那位媽媽的先生沒有辦法接受有障礙的孩子,在孩子出生沒多久之後就選擇消失,把孩子丟給媽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家家境還不錯,不需要為經濟問題太費心。」即使如此,這位媽媽朋友還是在某一天傳訊給恩蓉媽媽,說自己真的很累,想要結束一切。「我收到訊息真的嚇到了,立刻找里長、找社工過去那位媽媽家,還好沒有發生遺憾的事情。但這也讓我思索到,人是沒有辦法獨自存在的,特別是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了解各種支援系統可以怎樣隨時幫到你,隨時給你一個出口、一個喘息的機會,真的很重要。」
把成為身心障礙者家庭的後盾,當成一生目標的何副執行長,也提到他在第一線上,觀察到一些家庭的狀況。「很多家庭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原因,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問題,覺得很羞恥;有些則是對外尋求協助,就會產生愧疚感。這樣的觀念,其實直到今天還一直困擾著非常多的家庭。」除此之外,經濟上的壓力,也是讓許多身心障礙者家庭不敢求援的主要原因之一。何副執行長提到,曾經遇到過一位身心障礙者,他的一天四餐就是一片厚片吐司,切成四塊,早餐、午餐、晚餐、宵夜各一塊。「而且你可以看到那片吐司已經是幾乎要腐敗的狀態,真的很令人揪心。」

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在很多地方設立日間照顧機構,就是希望讓身心障礙者可以就近在社區裡也接受到不同需求的照顧服務。何副執行長強調,現在政府有補助,伊甸基金會也很願意提供急難救助,給所有有需要的家庭,一個暫時緩解現況的機會。「只要願意尋求援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到你。我們只希望能夠傳達一個觀念:讓身心障礙者獲得更好的照顧,其實是讓整個家庭過得更好。」
這是一段讓力量凝聚的旅程
除了縱向的提供幫助之外,橫向的新知教育、心得分享也一樣重要,伊甸透過許多方式,讓資訊透明,讓不管是不是身心障礙者和其家庭,都能對身心障礙者的能力和需求更有概念。
何副執行長邀請大家收聽伊甸的Podcast——「先來一杯,我們再聊」,希望能透過照顧者的分享,讓彼此都有傾訴、傾聽的機會,更讓未來都可能是照顧者的你我,有越來越多的參考樣本。與此同時,讓照顧者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自己也有權力追求快樂與自我人生。
談到分享,恩蓉媽媽也非常同意「吐苦水」的重要性。「因為我先生是牧師,我身為師母,其實也常常扮演著傾聽者、照顧者的角色,所以我都很鼓勵有同樣狀況的家庭,把感受說出來、把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來解決。」恩蓉媽媽希望讓更多身障家庭知道他們並不孤單:勇於求助、適時喘息、讓專業介入。
伊甸基金會從身心障礙者的角度出發,提供個案管理、心智障礙者雙老家庭支持、支持性就業、日間作業設施、日間照顧服務、社區居住等服務,另外還有居家修繕、交通接送、輔具服務等。不僅為身心障礙者提供了實際的幫助,更重要的是給予了他們和家庭一份深深的愛和希望。就像恩蓉和恩蓉媽媽,透過這些協助,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和價值,並成為社區中傳播正能量的重要角色。我們期待更多家有身心障礙者的朋友,能夠知道自己並不孤單,只要願意求助,身心障礙者的照顧重擔,真的不用自己一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