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町中華》:炸豬排丼、咖哩飯、蛋包飯,如何成為町中華的「三種神器」?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但為什麼是炸豬排丼、咖哩飯和蛋包飯呢?原因依然成謎。歐姆蛋和茄汁雞肉炒飯去了哪裡?日式牛肉燴飯不行嗎?親子丼與雞蛋丼無法完全成為主流的理由是什麼?
文:北尾杜呂
微不足道的堅持比不上本日業績
「三種神器」指的是八咫鏡、天叢雲劍與八尺瓊勾玉,被視為皇位的象徵,由歷代天皇繼承,而大眾使用這個詞彙,通常都是其延伸含義——「集齊最理想的三種」。從昭和三十年(一九五五年)左右開始的高度成長期,被稱為「三種神器」的是電冰箱、洗衣機、黑白電視機;到了昭和四十年代(一九六五年代),彩色電視機、冷氣、汽車就被視為「新.三種神器」了。
至於町中華界,尤其像那些開業超過五十年的老店,通常也都集滿了炸豬排丼、咖哩飯、蛋包飯這三道經典的非中華料理,因此這「三種神器」甚至在某時期成為正統派町中華的必備條件。雖然幾經確認後發現,沒有集齊這三種理想料理的店家中,也有許多屬於讓人忍不住稱讚「這才是町中華」的名店,因此將這項條件排除。但我直到現在,都依然忍不住在看町中華菜單時,尋找這三道菜。
雖然那些老闆的證詞源自於模糊的記憶,但從中能夠感受到的是,不管是不是中華料理,只要顧客提出要求就積極提供菜式的野心。比起微不足道的堅持,本日業績更重要,以這種態度勤奮做生意的結果,就是這三道獲得顧客支持的料理逐漸成為經典。黎明期的町中華,對手應該是相當於餐飲界前輩的大眾食堂或蕎麥麵店,為了趕上甚至超越它們,只能以「什麼都賣」來決勝負。
我認為這種自由與馬虎,就是町中華的魅力之一。町中華的基礎雖然是從戰前開始營業的中華料理店,後來卻透過從滿洲回日的人引進正統滋味,以及戰後加入這個業界想白手起家的人的巧思,完成屬於町中華自己的進化,成為「日式中華」這項餐飲類別。町中華的拉麵使用小魚乾熬煮湯頭、在炒飯裡加入魚板等,隨處可見日本料理的傳統。
既然如此,即使哪個老闆有這種想法也不足為奇:「來賣炸豬排丼好了,客人好像很喜歡。」
或者也有原本不是做中華料理的廚師,選擇了町中華這種看似開業門檻較低的經營型態。曾在洋食餐廳當學徒的老闆,在構思菜單時這麼想:「麵類、飯類、單點菜式……再加一項洋食類好了。」
總而言之,為了提供便宜、分量滿點、令人活力十足的餐點,能夠用得上的全部都用。町中華崇尚今日業績至上主義,為了讓日本人買單,提供的菜色便不是正經八百的中華料理,拜此之賜,町中華才進化成今天這種奇妙的型態。
如果炸豬排丼在某家店熱銷,其他的町中華餐廳也會跟著引進。這道餐點看起來受歡迎,總之就先試試看,要是不賺錢再停賣就好了,這類餐點絕對多不勝數,結果最得到大眾普遍接受的,應該就屬「三種神器」了。
但為什麼是炸豬排丼、咖哩飯和蛋包飯呢?原因依然成謎。歐姆蛋和茄汁雞肉炒飯去了哪裡?日式牛肉燴飯不行嗎?親子丼與雞蛋丼無法完全成為主流的理由是什麼?
我的推測是,這些類似的餐點都被「吸收合併」了。盡管提供非中華料理的餐點不是不行,但既然根基是中華料理,也不能漫無目的地增加種類。如果這些非中華餐點的主要任務,是讓今天不想吃中華料理的顧客、女性與兒童客群能有其他選擇,多少阻止顧客流入其他店家,那只需要最低限度的種類即可。
就這樣,經過了激烈的生存戰後,代表選手固定下來了,分別是丼飯組的炸豬排丼、家庭料理組的咖哩飯,以及洋食組的蛋包飯。
那麼,為什麼這幾道菜儘管不是中華料理,卻在町中華獲得了獨特地位而脫穎而出呢?這三道料理的現況又是如何?
炸豬排丼是活力的象徵
思考炸豬排丼的魅力時,只要想想看蕎麥麵店就能理解。我們在蕎麥麵店點炸豬排丼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大口咬下的肉感。只吃蕎麥麵太清淡,也很快就會餓,考慮到種種因素後,就從菜單中選出在丼飯類擁有最強活力的炸豬排丼。
在町中華也是同樣的狀況。點炸豬排丼是想要吃得爽快,說得更貪心一點就是想要吃肉。雖然中華料理的菜單中也有排骨麵(飯),但經過評估比較,考量到外觀上的魄力、日本人的熟悉感,以及吃的時候能夠一氣呵成不中斷這幾點,炸豬排丼還是略勝一籌。此外,即使與親子丼或雞蛋丼比較,炸豬排飯還是在力道方面占上風。因此那些飢腸轆轆、追求日式口味豪邁餐點的傢伙,全都會選擇炸豬排丼。
這種時候,完全不會考慮為什麼要在中華料理店吃日本料理之類的問題。對於熟悉町中華的大叔而言,炸豬排丼是理所當然的餐點。既然有就點啊,有什麼意見嗎?
那麼,剛開始獨自生活的學生,這類客群又會怎麼想呢?這點在昭和時代也不是問題。他們忐忑不安地走進中華料理店,發現有炸豬排丼時,是這樣的心情:「啊,有炸豬排丼。吃肉吃肉!打工薪水也入袋了,今天就奢侈一下吧!」
我的腦中忍不住浮現這種情景。我的町中華經歷,就從學生時期開始光顧高圓寺的「中華料理.大陸」開始,但我只有吃過炸豬排丼的印象。在一九八○年當時,還沒幾家三百日圓就能吃到炸豬排丼的餐館。其實這裡的炸豬排丼味道不怎麼樣,以厚厚一層麵衣增量,帶來一股非比尋常的消化不良感,吃完後立刻覺得後悔已是家常便飯。但過了一段時間,又會莫名其妙想吃,最後還是忍不住走進店裡。
我想他們應該沒有親子丼或雞蛋丼。即使有我也應該沒點過,因為這兩種丼飯明顯不夠力。關鍵因素可能不是肉,而是有沒有麵衣……
現在的學生,或許不會因為這種似肉非肉的料理而興奮了。但對於昭和的窮學生而言,以肉填飽肚子極端奢侈,炸豬排丼就是大餐了。町中華如果提供便宜的炸豬排丼就會令人心情雀躍,反覆光顧幾次後,「町中華就是能夠便宜吃到炸豬排丼的餐館」這種印象就烙印於心,感覺上就和那些大叔顧客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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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空間的魔幻,讓自己好好被感動一番——當我們走入齊柏林空間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齊柏林空間最新特展《覓城》,以「候鳥視角」探訪城市的肌理,訴說一座座城市的美麗與哀愁。齊柏林空間自2019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見山》、《逐岸》、《映河》三檔展覽,累積近6萬人次參觀。
「城市,總是無怨無悔,接納來自四方的人,概括承受各種夢想。人與城,由無數自我構成;人與城,心跳同步,緊緊連動。」
吳念真在展覽預告片中,以溫暖樸實的配音,邀請大眾走進齊柏林空間特展《覓城》(The City, The Flâneur ),透過齊柏林導演的攝影作品,以「候鳥視角」飛越山巒,探索一座座城市的肌理,亦從嶄新的俯瞰視野,發現家鄉城鎮潛藏的心跳脈動。
城市,是人們共同生活的地方,包容形形色色的日常風貌。在本次齊柏林空間《覓城》特展中,觀者不僅能欣賞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的作品,更可看見作家鄧九雲、設計師張溥輝、攝影師陳敏佳、社會學家李明璁等協同創作者,透過自身的觀察與詮釋,與齊導的攝影作品展開對話,並再次交織出不同風貌的故事。




在齊柏林空間展場中,閱讀齊導與協同創作者拍攝的一幀幀影像、深深刻下的一字一句,拼湊美麗島嶼的城市輪廓,一種美的感受在這個空間升起,讓觀者不禁感嘆與敬佩。當人們習於低頭、幾乎時時刻刻浸淫於數位虛擬世界,卻仍有一群人願意撐起一座齊柏林空間,以實體展覽的渲染力帶給觀者感動,背負重現齊導的攝影之夢、訴說山河海城市的故事、喚起人們對土地的重視等使命⋯⋯究竟是什麼帶給他們動力,讓這群人願意在淡水老街的古蹟洋房中亮起齊柏林空間的燈,持續為世人帶來感動的光火?
「當人們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透過空間策展,將意念傳達給觀者
「我發現,每一個人都會在一張照片前駐足許久。」
故事始於 2017 年,一場空難讓齊柏林導演離開了我們。當時齊導的親朋好友決定舉辦攝影特展,讓感念齊導的民眾能前往追思,短短三週便累積了將近十萬人參觀。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執行長萬冠麗回憶道,在齊柏林追思特展上,許多來觀展的民眾都會在影像作品前駐足許久,「觀眾看著齊柏林作品的眼神,到現在我都還記得。人們在齊柏林的每一幅作品中看見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台灣,以及尋找自己的家。」
萬冠麗接著說起看見·齊柏林基金會的開端。「許多觀眾以為齊柏林就是電影《看見台灣》的導演,事實上齊柏林在空中拍攝25年,他是一個堅定且堅持的空拍攝影師,累積了大量尚未面世的攝影作品。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我們深深覺得應該要讓他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更重要的是看見齊柏林鮮為人知的那面——他的努力、他的熱情、他對工作的執著。」
齊柏林「為土地請命、為環境發聲」的遺志,以及25年對空拍堅持不輟的熱情,促成後人成立「看見·齊柏林基金會」,更感動了8,052位共建人慷慨支持,遂有了齊柏林空間作為基金會夥伴的基地。自2018年成立開始,基金會便持續整理齊柏林遺留的數十萬張空拍影像紀錄、進行數位典藏的任務;此外,也有系統地策劃不同主題的實體展覽,讓齊柏林的影像能量得以更深刻的傳達給世人。
「候鳥的人返航必經之地」——齊柏林空間選址淡水
許多人好奇的是,為什麼齊柏林空間選擇落腳淡水?萬冠麗表示,當時為尋找一處空間足夠、方便抵達、可承租的地點,一路找到了位於淡水老街的現址。巧合的是,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董事長歐晉德透露,淡水一帶的古色古香,正是齊柏林最喜歡的地方風光。
「齊柏林曾經和我說過,當他從海平面要飛回台北,映入眼簾的就是淡水小鎮。淡水,就是齊柏林每次返航進入台北市的轉折點。」
「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齊柏林要帶我們來的地方。」歐晉德曾如此對萬冠麗說。
齊柏林空間最終於淡水老街落地,行人散步至此,首先可見一道白色的「燈・山」牆。遠觀可見仿若雪山的層巒疊嶂,近看則可發現牆上鑄刻著齊柏林空間共建計畫的8,052名贊助者姓名。這道共建牆的一磚一瓦,象徵民眾齊心守護環境的力量,亦是齊柏林空間要訴說的目標。
在齊柏林空間裡,還有一群深受齊導感動、願意付出行動的人,那就是展館服務志工。對他們而言,齊柏林空間是傳播環境教育意義的場域,也是讓志工能身體力行、貢獻影響力的所在。
例如導覽志工周明德、陳錦雪分享,儘管淡水對於台北市地區民眾或其他縣市遊客來說地處偏遠,但人們因為感念齊柏林導演的精神、又或是喜愛齊導的空拍作品,總是不辭辛勞,願意舟車勞頓來到淡水,在齊柏林空間慢慢地走、靜靜地看、細細地體會。而實體展場的魔幻能量,在細膩的攝影作品包圍、志工娓娓道來的故事之下,於焉展開,觀者唯有親身走入才能明白。


「我們班叫做齊柏林」——讓環境教育的種子飛入心中吧
齊柏林空間自 2019 年4月啟用,至今已經舉辦了四檔展覽,分別為《見山》、《逐岸》、《映河》、《覓城》,策展脈絡依循齊柏林生前提過的「山-海-河-城市-人」的方向,將齊柏林留給世人的大量空拍影像,於不同主題的策展計畫中正式公開,讓民眾從多種視角再次看見美麗台灣。
為了好好運用影像訴說土地的故事,齊柏林空間的每次策展,可不只是將影像陳列,事前必須有數位典藏的龐大工程支持,接著挑選作品,讓每一幀影像都能更有系統性、有故事性地被看見,向觀者傳達隱藏的意念。用心的策展民眾有目共睹,其中,2021年度特展《映河》更獲得德國紅點、日本Good Design、台灣金點等國內外設計大獎肯定。
除了獲得獎項青睞,齊柏林空間的環境永續精神,也吸引企業共同倡議。2020年底,看見·齊柏林基金會與全家便利商店合作,以公益零錢捐的方式,啟動「齊柏林空間・環境教育基地營」計畫,預計五年內邀請一萬名學生入館參觀學習,讓環境教育往下扎根。
在眾多走進齊柏林空間的學校團體中,特別讓萬冠麗印象深刻的是來自新竹市的竹光國中。由於竹光國中的學生可以為自己的班級取一個名字,因此有某一班級的學生便決定取名為「齊柏林班」。那天,「齊柏林班」來到齊柏林空間參訪,導師對於學生們的專注不禁感到驚喜——
「外頭熙熙攘攘的淡水老街這麼的吸引人,我以為孩子們會坐不住。但是我看到他們專注於欣賞作品、享受影像美景的神情,以及不捨環境被破壞的感嘆⋯⋯那種質樸而真實的反應,令我驚訝而感動,也更加覺得環境教育是不能等的。我很慶幸自己帶他們進入齊柏林空間,在心裡種下一顆種子。」


「讓空間去感動你」——從看見到行動,喚起人人心中的齊柏林精神
儘管齊柏林空間啟用不到一年,就遇上了2020年疫情大爆發,但疫情不只帶來危機,也帶來改變的可能性。萬冠麗分享,當時有YouTuber做了一集淡水旅遊節目,將齊柏林空間列入約會行程,沒想到因此吸引了許多年輕人來參觀,讓原先多以青壯年齡層民眾為主的齊柏林空間,擁有更多年輕族群的投入。而這也讓萬冠麗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數位傳播與實體空間的合作效應。只不過,數位傳播的力量雖然不容小覷,但實體展覽空間仍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走一趟展覽空間,是會對你有所影響的。實體展場的溫度、影像策展的震撼,它會影響你的視覺,影響你的思維,影響你的心。必須透過這種方式,人們才會放在心裡面,才能真的開始感同身受去做一件事情。」
萬冠麗認為,打造一個空間讓人們進入、感受、體驗,才能創造數位載體所沒有的感動,進而促成實踐的可能。「所以,其實齊柏林空間成立的最大目的,是讓人們可以來這裡,能夠看見、認識、瞭解,最後才能夠有所行動。」

25年的空拍生涯,齊柏林導演為世人留下了10萬張底片、50萬張數位照片及1,000小時影片等大量影像素材。而看見·齊柏林基金一方面進行工程浩大的「數位典藏」,一方面經營齊柏林空間做實體展覽、環境教育,為的就是延續齊導遺志,讓影像持續發揮力量,貫徹「永續、札根、傳承、志業」的使命。
萬冠麗形容,數位典藏就像是「下水道工程」,是人們看不見,卻極度重要、不可或缺的基礎建設;而齊柏林空間的存在,就是讓數位典藏的影像得以「被看見」,讓整理後的作品匯聚成河,讓感動流進人們心中,進而啟發人們為環境努力。
行過山、踏過海、飄過河,接著我們走進城市,走進《覓城》展覽中,跟隨齊柏林導演如候鳥一般的眼光,在原先所習慣的一切之上翱翔,發掘過去不曾見過的城市樣貌。
展覽時間|2022.12.28-2023.秋
展覽地點|齊柏林空間(新北市淡水區中正路316-1號,得忌利士洋行後棟)
